在保衛(wèi)處,處長王輝和周志勇顯然關系不錯,兩人有說有笑的。
“誒,王輝處長,我想問下這出入記錄能調多久的啊?”
“出入省行政中心的嗎?”
“對。”
“不管是車輛還是工作人員,從門口的門禁設立之日起到現在,都能調!”
王晨心里有底了。
“能不能調一下我的出入記錄?”
周志勇好奇地看著王晨。
“奧,我是想統(tǒng)計下自己以前有多忙,哈哈,以后給我孩子看看他爸爸有多辛苦!”
王輝先是一愣,隨后立馬哈哈大笑,“小意思,別說你的了,你想看誰的都能看。”
只是點了幾下鼠標,打印機就打出了王晨的所有出入記錄。
省行政中心出入門禁是刷卡制的,所以想要出入,都必須刷一卡通,所以都有記錄,具體到幾點幾分幾秒。
王晨還找了個借口,還特意調取了被舉報那天,晚上值班期間的省行政中心車輛出入記錄。
有了這些記錄后,王晨心里徹底有底了。
突然,他又有靈感了,他急急忙忙打了個招呼,回到辦公室,拿起自己的工作U盤。
因為他想起只有個習慣:之前寫材料的時候,一份材料的初稿、二稿、三稿…這些他都會原封不動地保存起來,每一份材料都會顯示“保存時間”。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處里那些老六潑臟水。想不到這會還真派上用場了。
他顫抖著手,急切地點開了電腦,點開U盤:喲呵。
他叫出了聲。
張建國和黃輝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瘋了?”黃輝華小聲地指了指王晨。
張建國照舊是搖了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
王晨看到了省委書記調研文史檔案館的前一天晚上,他一直在寫書記的講話稿,初稿、一稿、二稿,每一份都帶有電腦系統(tǒng)的書寫時間。
這些足以說明,關于那封舉報信中的前兩條舉報是完全失實的!
至于那封舉報信的第三條,反擊起來就更簡單了,如果三次“基本稱職”都是合乎情理原則的話?那為什么在他調去秘書六處后,處里要給他補發(fā)獎金績效?而且是按優(yōu)秀補發(fā)的?
這不恰恰說明了那幾次“基本稱職”是有問題的?
這不恰恰說明文史處那幾個貨心虛?
第一封舉報信完全“排除”后,王晨開始琢磨起了那段錄音。
他給在某省省廳擔任技術鑒定的同學打了個電話,當對方聽說王晨的疑惑后,他很不以為然地說,“現在的技術很先進,只需要你一段講話的音頻,就能造出一大段和你聲音一模一樣的、但內容完全不一樣的新對話;或者拿著你的講話錄音,剪切編輯成新的對話。”
“那這個可以查出來嗎?”
“當然可以,任何通過技術手段編輯的東西,都可以利用痕跡分辨出來,后臺都能看到編輯痕跡。”
聽到這,王晨心里有底了。
他不愧是學法律的高材生,馬上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他給周志勇打了個電話。
…
下午兩點半,張建國和黃輝華陪著王晨到了位于樓上的駐廳紀檢組,兩人簽完字后就回辦公室了。
此刻,駐廳紀檢組的集體辦公室內,就剩王晨和紀檢組的兩名同志了:一個是駐廳紀檢組副組長萬巧峰;一個是二級主任科員、正科級紀檢監(jiān)察員劉明明。
“相信李正秘書長都和你說了吧?你也別擔心,這些都是小事,我們的一貫政策就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現在省紀委的政策是非常好的!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把這些問題如實交代了,大家也都省事。”
副組長萬巧峰笑著說,那模樣,很溫柔。
王晨清了清嗓子,做了充足的準備后,他準備主動出擊。
沒意識到這一點的劉明明,立刻把手放在鍵盤上,蓄勢待發(fā)。
“兩位領導,秘書長的確找我了,所以根據這些舉報信內容,我整理了回復材料。”
寫材料本身就是王晨的強項,他把剛才寫好的解釋材料遞給了萬組長。
“兩位領導,首先針對舉報信的第一條和第二條,我中午去調取了我在省行政中心這些年的出入記錄;被舉報的那些天,出入記錄證明我一直在省行政中心,并沒有擅離職守。”
“其次,為了更好地反駁第一條,省委書記來調研的前一天晚上,除了出入記錄可以證明我在單位外,我的工作記錄也可以證明,這是我U盤里的文件,上頭有文件的系統(tǒng)保存時間,配合出入記錄,這可以證明我一晚上在單位修改材料。”
王晨不等兩位問話,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們會問,萬一我坐車出去了呢?”
兩位看著王晨,好像被說中了心思。
“所以我把被舉報的那幾天的值班時間內,省行政中心四個門所有車輛出入情況都調出來了,到了‘開始值班’的時間后,幾乎就沒有車子出去了。”
“少數出院子的車輛中,沒有外來來訪車輛,全是工作人員的車,車牌號也都有!沒有省政府辦公廳工作人員的車子;如果兩位領導不相信?也可以聯(lián)系開這幾臺車的干部,看看我有沒有坐他們的車出去?”
王晨一連串的解釋,直接讓萬巧峰和劉明明無語凝噎了。
劉明明的手就沒動過,因為他發(fā)現王晨提供的材料就足以證明問題了。
“那…那如果…你直接解釋解釋第三條舉報吧?”
王晨收起了表情,“兩位領導,如果幾次‘基本稱職’都是合情合理的話?那為什么在我調入秘書六處后,處里馬上給我補發(fā)了去年的獎金績效?”
“還是按優(yōu)秀等級補發(fā)的?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萬巧峰點點頭。
劉明明則深呼吸一口氣,“你是學什么的?邏輯性這么強?”
“報告兩位領導,我是學法律的,大學開設過邏輯學這門課。”王晨苦笑著回答道。
“難怪。”
劉明明看了好一會后,語氣也完全放松了,但略帶失望。
“那那段錄音你怎么解釋?”
“這段錄音不是我本人說的,我已經給省公安廳辦公室的副主任周志勇打過招呼了!這段錄音已經送去省廳網安總隊技術鑒定科做技術鑒定了,我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恰好電話響起。
是周志勇的電話。
王晨開了免提。
“兄弟,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怎么了?”
“那段錄音全是剪輯的痕跡,是用你的聲音剪輯加合成做出來的。”
掛斷電話,萬巧峰和劉明明尷尬地一直在摸鼻子、清嗓子。
一切解釋清楚了,接下來輪到王晨出擊了。
“兩位領導,我在上午就已經被停職了,在這起事件中,我是最大的受害者,未經證實的舉報內容,卻能夠被大肆傳播,組織還以這情況來停我的職,我可以理解,但無法認同。”
“如果要把我換了?還請兩位領導去找李江河省長匯報,當初是他下的指示讓我去專案組督導案件。”
現場沉默了。
“我現在反而懷疑這兩份舉報信是故意打擊報復我,舉報信件完全失實,已經構成誣告陷害罪;而且用語輕浮,構成侮辱罪;我保留追究他們法律責任的權利。”
萬組長趕緊起身給王晨發(fā)了一根煙,“哎呀,我們也是按程序找你過來了解下情況,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也別太往心里去。”
“這種事終歸不是什么好事,還是趕緊內部消化處理算了。”
不往心里去?
那怎么可能?
對方都想置人于死地了。
“兩位領導,別人想弄死我?還要勸我大度?這不搞笑嗎?”
“我想舉報,不知道你們受不受理?我實名舉報。”
“啊?”萬組長和劉明明驚訝了。
“我要舉報文史處的所有干部,包括處長劉齊,舉報他們?yōu)^職、擅離職守。”
“握草。”萬巧峰和劉明明異口同聲地爆了粗口。
這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