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不知道她是怎么渾渾噩噩回來休息室的。
“嘩啦!”
化妝品、限量版口紅香水、發簪……
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都被她瘋狂地掃落在地。
瓶瓶罐罐碎裂飛濺,狼藉一片,刺鼻的香氣混合著她粗重的喘息,彌漫在休息室里。
她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胸膛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頭發凌亂。
美艷的臉龐此刻只剩下猙獰的恨意和慘白。
“賤人……裝模作樣的賤人!”林姝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尖銳,帶著恨意。
她踉蹌著后退幾步,高跟鞋踩在粘膩液體上,更是滿地荒唐。
她最終脫力般重重跌坐在寬大的沙發里。
林姝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方才在更衣室外聽到的那些話。
“她就是個玩意兒!解悶的!”
“你才是爺的心尖尖!”
“乖,別提她,掃興……”
“寶貝兒,你怎么能這么軟……這么嫩……”
“爺都愛不釋手,也愛不釋口……”
“天天想著你……快把顧少爺的魂都勾沒了……”
每一個字,都狠狠燙在她的心上。
那個叫蘇淺淺的小賤人,頂著那張清純無害的臉,背地里卻用那么下作地勾引男人!
裝得那么嬌弱可憐,在顧承聿懷里撒嬌吃醋,把他迷得暈頭轉向!
她憑什么?
悲憤和不甘沖上喉嚨,林姝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才沒讓那聲尖叫憤怒沖出口。
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混著臉上的妝容,狼狽地滑落。
她雖然對顧承聿用盡了欲擒故縱的手段,可她,也是真的喜歡他?。?/p>
從第一次在酒吧,看到他被眾人簇擁,眉眼間盡是倨傲與風流,她的心就淪陷了。
她費盡心機才引起他的注意,爬上了他的床。
最初那段時間,他對她并不上心,她知道他身邊還有別的女人。
是她!是她拼了命地掙扎,不惜以死相逼,才讓場子里的其他人不敢輕易動她。
她為他守身如玉,拒絕所有潛規則,就為了換來他一點點不同,一點點憐惜!
她也成功了。
她以為這些年,她是唯一一個,能長久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她以為她林姝,終究是和其他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不同的。
她以為,他心底總歸是有她一點位置的。
可是……
林姝眼神空洞又絕望。
可是,他何曾用那樣溫柔寵溺的眼神看過她?
何曾像哄著珍寶一樣,低聲下氣地哄過她一句?
更別說像剛剛那樣,對著那個吃醋的小賤人,那般護著、哄著、寵著。
甚至為了那個賤人的幾句委屈,就毫不留情地將她林姝貶為玩意兒,棄如敝履。
“呵……呵呵……”林姝發出一串破碎又凄涼的低笑。
她掙扎著從沙發里站起來,踉蹌著走到那片狼藉的梳妝臺前。
鏡子里,映出一張淚痕交錯,寫滿怨毒的臉。
她伸出手,顫抖著撫上鏡中自己的臉頰。
指尖劃過依舊精致的眉眼,挺翹的鼻梁,最終停留在眼角。
那里,即使有再昂貴的眼霜遮蓋,也隱隱能看到一絲細紋。
妝容下的皮膚也不夠嫩滑。
她二十五歲。
和顧承聿同歲。
可那個蘇淺淺,才十八歲。
鏡子里這張臉,即使再美艷,再精心修飾,也終究比不過十八歲少女那種天然去雕飾,能掐出水來的水嫩。
林姝死死盯著鏡中自己,眼神里的絕望漸漸被瘋狂的嫉恨和惡毒取代。
等著看吧,小賤人!
你以為你贏了?
你以為顧承聿那種浪蕩成性的男人,會真的為你收心?
十八歲又怎么樣?水嫩又怎么樣?
男人的新鮮感能有多久?
尤其是顧承聿那種站在云端,見慣絕色的男人。
她等著看!
看那個賤人是不是能永遠十八歲!
看她的嬌嫩能保持多久!
看她是不是永遠有本事勾住顧承聿的魂!
還有……
那個蘇淺淺,不是天真地以為顧承聿只有她一個人嗎?
不是被幾句心尖尖就哄得暈頭轉向嗎?
好得很!
她要想辦法,撕碎她這個可笑的想法!
讓她認清楚現實!
讓她知道,她林姝得不到的真心,她蘇淺淺也休想得到。
三天后……
三天后,云闕那個私人局,不就是個絕佳的機會嗎?
顧承聿不是要她當著所有人的面低頭認錯求和好嗎?
行!
她就去。
她不僅要認錯,還要把那個天真愚蠢的小賤人,也一起拖進來!
讓她親眼看看,她心心念念的顧少爺,在那種場合下,面對各色環伺的美人,面對兄弟的起哄,會是個什么德行!
讓她嘗嘗從云端摔下來的滋味。
“蘇淺淺……”
林姝對著鏡中的自己說,聲音滿是扭曲:“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