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大隊長爺爺，兜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參，兜兜只跟娘認得怎么挖野菜，兜兜只是想挖點野菜給爹爹吃。”

兜兜急得眼淚在眼眶里轉悠。

大隊長一看心疼壞了，拍著背安撫。

“爺爺知道，爺爺知道。”

“大隊長，這里面哪有什么人參，分明就是些被凍得快爛了的野菜葉子，吃都是不能吃。”

李秀蘭抓著一把野菜葉子就想讓大伙兒看個仔細。

這年頭要不是沒得吃，誰會吃這玩意兒。

現如今，她也就挑出個好壞來。

村里的女人們對這些野菜最為熟悉，能吃不能吃一眼就看得出，什么野菜更是不在話下。

“怎么可能！”

劉癩子驚愕。

“我分明看見……”

“叔叔，你看見什么了？兜兜長這么大，還不知道人參長啥樣，叔叔知道嗎？”

“我……”

劉癩子遲疑片刻，反應過來。

“肯定是你這小丫頭藏起來了！”

“我呸！編瞎話也得編個像樣的，你知道人參長啥樣嗎？你就說兜兜藏起來了！我呸，臟心爛肺的東西。”

李秀蘭說著就朝他啐了口唾沫星子。

“成天盡游手好閑，別說人參，就是野菜你都認不全，別在這兒丟人了成嗎？一個大男人，我都替你害臊。”

劉癩子那里禁得起這種架勢。

可他也忍不住產生懷疑。

難不成，他看見的真不是人參？

哇塞！李嬸嬸這嘴，好牛啊！

兜兜忍不住對她投出崇拜的目光。

但她確實也篤定劉癩子不知道人參長什么樣，即便是見過那也是別人挖出來的模樣。

誰會在意人參葉長什么樣子，更何況與人參葉相似的，這山里多了去，不是行家根本就分不清。

“那又怎么了？那他不也是打人了？你們不會是想包庇這個外鄉人吧！”

劉癩子扯著嗓子大喊著，往門口一站，抓了一把豆子就開吃，便吃還邊鳴不平。

“誰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是可以告公安的！他就是個罪犯！留著個罪犯在村里，你們就不怕他那日喪心病狂給你們都殺嘍！”

“就是！今天打的我，明天就是你！要不就是你！”

何大富在一旁附和。

二人是一唱一和，也讓村里的人有戒心。

陸建國畢竟是外鄉人，不知根不知底，這誰敢賭。

“怎么樣！都怕了吧。”

劉癩子得意洋洋的冷哼一聲。

“不是這樣的！”

眾人沉默之際，稚嫩的聲音出現，兜兜站在院子里淚眼汪汪。

“各位叔叔嬸嬸，爹爹不會動手打人，也不會傷害叔叔嬸嬸的，是他們先欺負兜兜。”

“爹爹看不過去才動手的，爹爹是為了救兜兜，他不是壞人，各位叔叔嬸嬸也不是壞人……”

兜兜越說越激動，哭聲更是此起彼伏，聽得讓人心碎。

“我說，街坊四鄰們，這人好人壞也不是一兩日看清的。”

“有的人跟咱們做了這么久的鄉親，鄰居，不也是沒發現是臟心爛肺的畜生嗎？所以，為了兜兜這小丫頭，就讓他留下吧。”

趙鐵柱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怕某些人不知道說得是誰，還特地盯著他們說。

“我覺得這話說得在理，人是為了救兜兜，要是沒他，都不知道兜兜還能不能活著過來，我看該進公安的是別個吧。”

李秀蘭朝著張金花冷哼一聲。

張金花心虛得連頂嘴都不敢。

他們可是真有本事把他們送進公安局的，畢竟傷害她的事，還是用錢賠了，要是這個時候她突然跳出來。

他們倆肯定沒好果子吃。

“行了！”

大隊長煙斗敲了敲桌面。

“你們夫妻兩個，以后不許靠近兜兜，就是見著都給我繞路走，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兜兜，我立馬就讓人報公安，快滾！”

何大福被大隊長一嚇唬，拉著不服氣的張金花就跑。

要真是坐了牢，讓他們后半輩子怎么過。

見眾人竊竊私語，大隊長沉默半晌又道。

“還是那句話，這人是我讓救的，出了什么事，我老頭子擔著，咱要是把人趕走，跟他們有什么分別。”

“咱莊稼人，圖的就是個心安，這冰天雪地，就是讓人走，最起碼也得餓不死，雪化了再說，沒事兒就都回吧。”

眾人見狀也紛紛離開。

陸建國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道了聲謝。

大隊長擺擺手，嘆了口氣，視線落在兜兜身上時，只剩下憐憫與心疼。

“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兜兜，這孩子也是個苦命孩子，爹媽為了救人落湖水里還沒撈起來。”

“尸骨未寒，偏偏遇見這么兩個喪良心的親人，欺負她就跟揉面團似的，如今就這丫頭一個人，你要真是想謝，就好好照顧他。”

大隊長看得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當過兵的自然都不會差。

只是他這身子骨弱了一些，干不了重活，但下地干活還是勉強可以。

也不至于以后餓著他們父女倆。

“謝謝大隊長，那我和兜兜就回了。”

“成，有空上我家來坐坐。”

“成。”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陸建國牽著兜兜往家走，有些話他想說，但又怕她多想。

畢竟長這么大，他還沒帶過孩子，而且還是女孩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改口得好。

“你說，這山上是不是真有人參？改明兒咱們也去瞧瞧？”

“去啊，反正這天寒地凍，地里也長不出糧食，萬一真有這個運氣。”

“我瞅著難，咱這片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窮得嘞，連根草都要搶，要真有人參還輪得著咱？”

一路上都是對人參的議論。

兜兜光是聽著就有些緊張，看來最近是不能再上山去。

她得想想別的辦法。

回了家，陸建國才仔細發現這家除了沒人，實際上也不算特別窮。

在這里有個能遮風擋雨的棚子已經算不錯，這三間房想來在村里也是排的上名的。

他的父母一定是勤儉節約，刻苦耐勞積攢下來這些東西。

但比起他原有的生活，這里的確是差了一些。

“爹爹，你等著，兜兜這就去給你做野菜糊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