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在幾名長老的帶領下，這一次剿匪的峨眉弟子也盡皆聚集在山寨門前。

除去一眾峨眉弟子之外，還有幾十名女子，大多面容上佳。

只是神色皆不怎么好，其中一部分還衣衫不整。

正是這半年下來，那些山匪劫上山供于日常享樂所用的女子。

環掃了眾人一圈，滅絕開口道：“先問清楚這里面是否還有家人在世的，有的話，便幫著送過去，若沒有去處，就帶回城里，讓城內的弟子幫忙安排一些營生。”

對于滅絕的吩咐，不管是絕塵還是其他幾名長老都已經屢見不鮮。

世道艱難，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一旦遭了禍，下場更是凄慘。

往日對于這些遭了禍的女子或孤兒，在滅絕的要求下，大家基本上都是盡人事，將自己力所能及的都做了。

其余的，只能是交給天命。

這也是為何江湖之中，談及滅絕時，雖然會說滅絕狠辣，剛烈，許多時候不講人情。

卻無人會抨擊滅絕以及峨眉平日的作風。

下山的途中，一眾峨眉弟子中有人低語，面露亢奮之色，也有人面色發白，思緒尚且沉浸在方才與山匪的廝殺的畫面中。

這一次剿匪本就并非什么大事，所以帶出來的峨眉弟子也皆是之前沒有見過血的弟子。同樣也是拉出來歷練的。

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同樣的事情經歷的人不同，反應也會有所不同。

可有些事情經歷的多了后，大多也就習慣了。

江湖便是如此。

滅絕的身后，此時的周芷若較之往日則是顯得有些沉默。

顧少安亦是沒有開口。

腦中思緒翻轉，不斷復盤著方才與山匪戰斗并且找出之前戰斗時的不足之處。

就在這時，滅絕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少安，芷若。”

待到兩人分別抬頭看向滅絕時，背對著二人的滅絕聲音也緩緩響了起來。

“今日敏君之事，你們二人要引以為戒，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善就是善，惡就是惡。”

“身為峨眉弟子，當持善念，勿以惡小而縱之。”

顧少安與周芷若一同點頭回應。

“弟子明白。”

滅絕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但兩人分明都聽到了滅絕后面的一聲長嘆。

聲音好似怠倦了風霜，滿是疲憊。

.......

一個時辰后。

玉山城，城東的宅子內，顧少安盤膝而坐，神情祥和，似如僧人禪定。

少頃，感受著體內再次充盈起來的內力，顧少安心中一笑。

《峨眉九陽功》源于《九陽真經》。

在內力的恢復上，本就要強于一般的內功心法。

再加上顧少安根基無比扎實，《峨眉九陽功第一層》更是達到了圓滿層次。

使得《峨眉九陽功》的效果完全發揮了出來。

否則的話，僅憑顧少安才修煉一個多月的內力，此前如何能夠在黑木山上堅持那么久的戰斗而內力不竭？

“叩叩叩.......”

就在這時，顧少安忽然注意到門外有人影來回而過。

一陣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師弟，你睡了嗎？”

聽著周芷若柔柔的聲音，顧少安起身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門外周芷若那滿是迷茫的俏臉。

看著顧少安，周芷若有了幾分難為情，壓低聲音道：“我是不是打擾師弟修煉了？”

將周芷若的神情收入眼中，顧少安先擺了擺手道：“已經修煉結束了。”

緊接著，顧少安主動提議道：“正好剛剛修煉完，想要出來透透氣。”

一邊說，顧少安一邊跨出房門然后坐在了門檻上。

周芷若見此，也緊挨著顧少安同樣坐下。

夜黑風高，抬頭望天時，入目漆黑一片，看不見半點星光。

但此刻的周芷若的心思明顯不在這方面。

望著夜空，雙目略顯無神道：“小師弟，你說，二師姐到底也在峨眉待了二十幾年，今日怎的就這樣死了？”

說著，不等顧少安回應，周芷若再次開口。

“而且我們不是同門嗎？為何二師姐要加害我們？可是我們之前做錯了什么惹了二師姐生氣？”

顧少安沒有急著回應周芷若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若是以后，師弟也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四師姐生氣，四師姐會對害我嗎？”

面對顧少安所問，周芷若幾乎是半點猶豫沒有。

“怎么可能，你是我師弟，就算你惹我生氣了，也是我的師弟，我怎會害你？”

顧少安繼續問道：“那若是大師姐，二師姐或三師姐呢？”

周芷若小臉上滿是認真道：“自然也不會。”

顧少安點頭道：“那為何師姐會覺得，二師姐會因為這一個原因便加害我們？”

“這........”

周芷若忽然啞然，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隨后，顧少安再次說道：“師姐需要知曉，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師姐良善，不代表他人骨子里也是良善的，永遠不要以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和思考他人。”

“這也是為何師姐會想不通二師姐會忽然生出歹心同門相殘的原因。”

“至于具體為何二師姐會忽然對我們拔劍相向，待師姐過幾年，江湖閱歷多了，經的事情多了，也會明白二師姐這樣做的原因。”

周芷若問道：“師弟這么聰明，定然是已經知曉原因的，為何不能現在告訴我？”

顧少安搖了搖頭道：“現在說了，師姐也依舊不懂，與其如此，倒不如晚點明白。”

丁敏君今日之事，涉及到的還有滅絕。

略顯復雜。

說得透了，難免會影響周芷若的心境，有害無益。

見顧少安不愿說，周芷若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追問。

半響，周芷若再次開口道：“師姐到底在峨眉待了二十幾年，師父今日卻是毫不猶豫的將師姐殺了，也不知道師父怎會舍得？”

聞言，顧少安問道：“師姐是覺得，師父今日對二師姐的懲罰，過重了？”

周芷若沒有回應，但沉默，何嘗不是默認顧少安的說法？

見此，顧少安想了想后問道：“師姐覺得，當一個門派的掌門，容易還是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