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能。”

領導王慶語氣和善，知曉屬下李瓚是個三好丈夫，好心提醒：“可李瓚你向來顧家，這次一走時間不一定，你確定不跟家人多待一段時間嗎？”

家人？

李瓚身上還穿著病號服站在醫院樓下，回頭看向醫院大門，人來人往卻沒有熟悉的身影追出來。

眼前閃過餐廳時，宋冉毅然決然奔赴顧言的背影，是那樣的著急擔心。

這幾天反復被磋磨的心，翻來覆去受到的煎熬和折磨，想要歸于平靜還是太難。

多年的感情沒辦法一下子全部忘掉，只能用時間來覆蓋。

李瓚布滿落寞的雙眸漸漸被堅定所替代，作出決定，便說：“領導，我想盡快加入到行動當中，能有多快就多快。”

“好，既然你這樣堅持，我來安排。”

王慶掛斷電話，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李瓚的家庭，他始終抱著不太認可的態度，兩口子之間有沒有感情，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作為領導，他也不會挑撥下屬的家庭關系，干那沒有道德的事。

但現在，李瓚的反應明顯是家里出了情況，想要找個由頭避一避。

“老王，你這唉聲嘆氣的干嘛？”

對面沙發坐著經偵隊長高揚，見老伙計一如反常的態度，不由問起來。

王慶抬頭看了他一眼，起身來到高揚面前，手中李瓚的資料遞過去。

“你上次想從我這調個陌生面孔過去，他很合適。”

聞言，高揚翻開資料，低聲念著：“李瓚？臉看著陌生，名字怎么有點熟悉呢”

提起這事，王慶臉上閃過滿意之色，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記性還挺好，李瓚剛進警隊時干過一個大案子，是個有能力，不卑不亢，不攬功邀功的好苗子。”

“后面成家穩重不少，一直在警隊里默默做事。”

高揚若有所思地翻到最后一頁，“什么時候能跟我走？”

王慶頓了下，“你要想現在，沒準他也可以。”

“現在也可以？”高揚詫異地看向他。

王慶無奈的一聲嘆氣，“他自己要求，盡快加入行動。”

……

李瓚收到領導的通知，打算回家去拿離婚協議書，徹徹底底離開這個家庭。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宋冉會不會回家。

轉念一想，李瓚苦澀地笑了笑，打消掉這個念頭，“顧言傷得那么嚴重，她又怎么會舍得離開，肯定要陪伴在床邊。”

說完這話，心里止不住地抽痛，痛到撕心裂肺。

他是一個不經常生病，一旦生病就會很嚴重的人。

而宋冉恰恰相反，稍不注意就會感染，生病都是常事，不管是吃喝還是天氣都會誘發她易病的體質。

他幾乎每一天都會小心呵護，宋冉不吃藥，他要哄著，勸著，只為讓宋冉吃片藥。

宋冉脾氣很大，心情不舒服或者身體不爽利，揚手就朝臉打，完全不將他的自尊心放在心上。

這些李瓚之前從未在意過，自小的生長環境以及父親的教導都在告訴他，妻子就是得哄著，捧著，小心呵護著。

結果呢？

李瓚想笑卻笑不出來，嘴角抽動到無法控制，只能閉上眼睛才能掩蓋住痛楚。

婚后五年，他只有兩次重病到下不了床，一次是新冠，一次是執行任務受傷。

新冠那次，宋冉帶回病毒先倒下，李瓚接連幾天沒日沒夜地守在床邊，好不容易才把她照料到痊愈。

可自己被傳染倒下，宋冉卻生怕二次感染，以工作為由頭帶走小念，將他一個人扔在家。

至于執行任務那次受傷.....李瓚攥緊拳頭，不讓自己回憶下去。

為了家庭和睦，一次次將苦楚咽下，現在轉頭卻發現回憶沒有絲毫甜蜜的地方。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李瓚失魂落魄地往家走，走到門口卻被門鎖攔住。

“人臉對比失敗”

“人臉對比失敗”

兩次提醒，引來保安亭的保安，“誒，李警官，我還以為有人要硬闖咱們小區呢。”

“人臉對比失敗”

保安發現不對勁，納悶地走過來，“咋回事，李警官你怎么進不來了？系統出毛病？”

李瓚盯著電子屏幕里面的自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小王，幫我開一下門吧。”

“行，李警官，”保安小王對了一下臉，閘門打開，“肯定是系統出毛病。”

李瓚沒說話。

只有他知道，不是系統出毛病，而是宋冉刪除了他的面部信息。

他們家是市內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保密級別很高，定期檢修99%不會出現問題。

業主有很高的權限，面部解鎖是業主才能遠程設置，物業都不行。

宋冉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想來離婚協議書也簽好了吧。

李瓚一步一步走過熟悉的小區，來到更加熟悉的家門口，這次他沒用面部解鎖，而是用指紋。

沒想到的是，指紋也驗證失敗。

“呵”

李瓚垂了垂眼眸，只覺得自己現在很可笑，像被趕出家門的狗。

也是，宋冉對待他向來如此。

沒有面部和指紋，李瓚選擇用密碼解鎖，兩次失敗，第三次成功打開門。

當門自動彈開那一瞬，李瓚動作僵在原地。

他輸入的不是小念，也不是宋冉的生日，而是顧言公共平臺登記的出生日期。

宋冉，原來你也會愛到這樣深沉，細致入微嗎？

“李瓚？怎么是你？誰讓你來我家的！”

小念一聽到開門聲，激動地小跑過來，卻在看到李瓚的瞬間，笑臉拉了下來。

這一切都被李瓚看在眼里，本就痛苦的心臟也被砸得七零八碎。

“小念，你就這么不想看到爸爸嗎？”

李瓚掙扎糾結許久，還是不愿放棄地問出口。

宋冉這么多年對他沒有感情，他認了。

可小念是他的女人，是他李瓚的親生女兒啊。

從小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寶貝啊！

李瓚緩緩蹲下身，看向小念的目光帶著幾分渴求。

下一秒，小念揚起手竟朝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疼了李瓚的臉，更打疼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