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華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周政委聽聞此事的態(tài)度,心里大概衡量出,這個叫李奇的少年人,應該跟政委的關系非比尋常。
所以他點點頭
“你們跟我來。”
三人來到一間有電話的辦公室里,田淼拿起電話,看了李奇一眼,李奇馬上拉著黃國華走出房間,嘴里自然的說道
“黃秘書,我叫您一聲黃哥您不介意吧,我們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現(xiàn)在餓得胃里跟火燒一樣。
您能不能給找口吃的。”
黃國華就這么被李奇拉出房間,眼睜睜看著李奇順手關上房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這孩子,辦事還挺老練,一點話柄都不給人留。
他讓李奇在原地等待,自己轉身下樓,張羅吃的去了。
五分鐘后,田淼推門走出來
“我聯(lián)系了我爸爸,他告訴我,太河市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周國棟大哥,他已經(jīng)跟周大哥聯(lián)系了,咱們等著就行。
沒想到,你認識的人竟然恰好是我爸爸可以信任的人。
我們還真是有一種莫名的緣分。”
此時的田淼,終于從巨大的恐懼中脫離出來,回到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里,那種與生俱來一般的自信逐漸恢復。
李奇的心態(tài)則很淡然。
他可沒指望自己成為救世主,李實的遭遇他鞭長莫及,能救回田淼,就已經(jīng)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初心。
至于后續(xù)事情如何發(fā)展,根本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十幾分鐘之后,周國棟出現(xiàn),他直接將李奇和田淼帶進自己辦公室。
田淼把自己緊緊抱了一路的相機遞了出去
“這里面有重要證據(jù),這些證據(jù)證明,牛心鎮(zhèn)的非法采煤廠里,有超過百人,被奴役成黑礦工。
我的同事李實還在其中一個煤窯里,隨時有生命危險。”
周國棟接過照相機,遞給黃國華
“馬上沖洗出來。”
周國棟的目光卻沒有回到田淼身上,而是望著李奇。
忽然,他猛的一挺腰,右手揮起來,向李奇敬了一個禮。
李奇都懵圈了
“國棟哥,這是……”
周國棟放下手,竟然伸開雙臂,把李奇拉到自己懷里,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還是一個18歲的孩子啊,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支持著他做下如此壯舉?
本來他對自己老媽描述的李奇媽媽當年救她的事跡,心里多少感覺還是有些水分的,很可能是媽媽帶著感激的心情,夸大了一些。
畢竟那只是個小山溝的農(nóng)村婦女而已,沒有經(jīng)過任何專業(yè)訓練,很難做到那些事情。
但是李奇今天的所作所為,徹底打消了他的懷疑。
應了那句老話,虎母無犬子。
所以他的聲音有些激動
“感謝你所做的一切,今晚如果你沒有救下田淼,保護好重要證物,后果是無法估量的。
這起喪心病狂,泯滅人性的案件,不知道何時才能大白于天下。”
周國棟剛跟田淼的父親田大江通過電話,從對方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太懸了。
如果李奇沒有打暈四個悍匪帶回田淼,天知道黑礦工案還會隱藏多久。
這顆埋在牛心鎮(zhèn)的毒瘤,將會吞噬更多無辜的生命,而這里面一定包括李實和田淼。
跟這樣的功績相比,李奇為什么會在那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煤礦旁邊,已經(jīng)是無足輕重的疑點了。
當事人田淼看著眼前的一幕,也眼眶發(fā)紅,作為跟李奇一起經(jīng)歷過一切的人,她當然更知道事情的兇險程度。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急聲說道
“牛心鎮(zhèn)派出所里,有人跟黑煤窯礦主勾結。
如果今晚行動的話,千萬不能提前通知那邊。”
一直面容沉靜的周國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毛一挑。
李奇也苦澀的說道
“我知道那人是誰。
并且,我還聽說了另一件事情,那個叫李實的記者,前幾天本來是找到機會跑了出來。
結果還沒走出山里,就被另一個當?shù)鼐用窠刈。匦滤土嘶厝ァ?/p>
就為了一百塊錢……”
這才是李奇心中難以拔掉的刺。
王福良不至于說謊,所以那個叫杜明的,很可能就是大嫂杜麗弟弟的人,就為了區(qū)區(qū)一百塊錢,坑害了一條人命。
這樣的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四龍子他們固然是惡,可杜明的惡,跟他們并無本質區(qū)別。
周國棟點點頭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了。
時間緊迫,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南墳區(qū)那邊,今晚所有行動都會使用那邊的警力。
并且,我也以預防高山雪崩,治理自然災害的名義,申請調動橋北區(qū)的駐軍了,很快那邊就會集結開拔。
今晚,牛心鎮(zhèn)的毒瘤必將被拔除,無論它后面的保護傘是誰,都躲不過法律的制裁。”
聽到這話,李奇微微有些恍惚。
調動軍隊了?
哪怕在那個程序沒有那么繁雜的年代,以公安系統(tǒng)調動軍隊行動都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不過想到邱淑云的背景,一切倒也合理……
田淼的眼神亮了起來
“周政委,我申請隨隊出發(fā),我是省報記者,有權利也有義務跟隨你們一起戰(zhàn)斗,報道我們人民警察的雷霆行動,犯罪分子在人民警察面前,必將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土崩瓦解!”
周國棟沒有拒絕,只是關心的問了一句
“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我沒事,就是腳被夾了一下狠的,不過已經(jīng)不礙事了。”
田淼嗔怪的橫了李奇一眼,李奇只能傻笑。
周國棟看了李奇一眼,忽然問道
“你想不想跟我們一起行動?”
“我當然想啊,不過我可以么?”
李奇喜出望外,周國棟微微一笑
“山里情況復雜,我們需要一個熟悉地形的領路人,這不算違反紀律,不過你們兩個得跟在我身邊,不可以擅自行動。”
“是!”
“是!”
李奇和田淼不約而同的一挺腰,同時向周國棟敬了個禮。
望著二人一模一樣的動作,周國棟臉上露出意味難明的笑容。
“你為什么學我?”
“分明是你在學我!”
“你夾我腳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勸你別碰瓷,是你自己把腳伸進去的。”
聽著兩人斗嘴,周國棟啞然失笑。
到底是年輕人啊,完全不知道事態(tài)到底有多嚴峻。
這件案子如果真如田淼所說的那樣,涉及到非法囚禁,奴役上百人。
必將成為建國以來的驚天大案。
別說小小的牛心鎮(zhèn),就是太河市公關部門,也將迎來一次重大地震。
今夜過后,很多人恐怕會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