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淼氣得肝疼,李鵬算是徹底鉆到錢眼里去了,竟然還在抱怨李奇害他損失了兩萬塊錢。
“我是省報記者田淼,我為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負(fù)責(zé)。”
李鵬一聽田淼竟然是省里的記者,先是一驚,然后忽然就變了臉,強(qiáng)擠出滿臉笑容來
“原來是省里的記者啊,記者你好。
你看看,都怪我,沒認(rèn)出來你的職業(yè)。
你跟著老三干啥?
他一個盲流子,懂個屁啊。
心胸狹窄,自私,不懂人情世故,任性。
這個人真是,身上沒有一點(diǎn)好地方。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采訪我就行,我是牛心鎮(zhèn)中學(xué)的教導(dǎo)主任,我代表牛心鎮(zhèn)歡迎你隨時來檢查指導(dǎo)。”
該說不說,那個年代記者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李鵬的諂媚屬性被強(qiáng)制啟動。
田淼看著李鵬這張瞬間轉(zhuǎn)變的臉,只覺得惡心。
李奇扒拉開大哥,真特么丟人,媚上欺下,少廉寡恥說的就是李鵬這樣的人。
偏偏還特么是個老師。
“你到底要干什么?沒事趕緊滾蛋。”
李鵬對田淼擺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然后回頭看著李奇
“我聽說礦上賞給你一萬塊錢,你把這錢給我,我有正事要用。”
李奇都無語了
“你這是臉么?
比特么皮燕子都大。
你脖子上面頂?shù)氖莻€腫瘤吧,挺大的腦袋一天全靠血栓堵著,要不然就往外漏屎。
一張嘴就一萬塊錢給你,我該你的啊?
你有個幾把毛正事啊?”
李鵬拳頭握得緊緊的,要不是打不過李奇,他早就動手了。
可現(xiàn)在媳婦和老丈人一家在等著他拿錢回去,他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道
“前天派出所去礦上抓人,你嫂子的弟弟杜明,被人冤枉,稀里糊涂就被派出所給一起帶走了。
這不胡鬧嘛?
那么老實(shí)的孩子,怎么可能犯法。
你嫂子的父母就來找我,讓我想辦法。
我的意見就是,派出所肯定是搞錯了,咱們先拿點(diǎn)錢,把人保出來。
等派出所那邊調(diào)查清楚,認(rèn)識到他們工作上的失誤,自然就把錢退給我了……”
聽到這里,沒等李奇說話,田淼先不干了
“我呸!
什么叫杜明被人冤枉了?
我的同事,省報記者李實(shí),帶著重要證據(jù),明明已經(jīng)從礦上逃出來了。
結(jié)果被這個杜明又送回了火坑。
就為了一百塊錢!
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事差點(diǎn)因此被打死!
而我為了搜集證據(jù),進(jìn)入黑煤窯,也差點(diǎn)死在里面。
可以說,要不是這個叫杜明的混蛋,李實(shí)根本不會受那么重的傷,我也不會陷入危險。
結(jié)果你嘴一張一閉,說他無辜?說公安局工作失誤?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去公安局舉報你,去你單位揭發(fā)你,讓你工作都沒得干!
你這種人,怎么配為人師表?”
田淼是真的生氣了。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是非不分的人,真是又蠢又壞。
李鵬被田淼一頓搶白,心里就很不痛快。
但礙于田淼的身份,又不敢呵斥對方,只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拽李奇。
“我不管你從哪認(rèn)識的這個記者,她跟咱家的事兒沒關(guān)系。
你趕緊把錢給我,我要去辦我的事兒。”
李奇一揮手把李鵬推到一邊
“你莫挨老子,跟你同時為人,還有血緣關(guān)系,我真是萬分抱歉。
田淼的話你聽不懂么?
杜明那種敗類,活該他蹲大獄。
我還告訴你,杜明屬于證據(jù)確鑿,事實(shí)清晰,影響極度惡劣,根本不符合取保候?qū)彽臈l件。
你讓你的漢奸老丈人省省吧,沒人能把他保出去。
至于錢,那是我的,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別想從我手里拿走一分。”
李鵬火也上來了,這一萬塊錢,不光是要救杜明,還有他去南方買文憑的錢呢,他怎么可能放棄。
“憑什么?
媽在世的時候明確說過,我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家里一切事情以我為主。
家里這一萬塊錢,必須給我,否則你就是不孝!”
李奇都?xì)鈽妨?/p>
“什么年代了,還玩扣帽子這一套呢?
媽說給你,你下去管她要啊。
媽在世的時候,你都參加工作了,給媽買過一雙襪子,一塊肉吃么?
媽走了,你給她燒過一回紙么?
養(yǎng)你都不如養(yǎng)塊豬頭肉。
現(xiàn)在拿老媽來跟我說事,你趕緊給我滾!”
李奇越說越氣,抬起腿來就是一腳,李鵬的爛體格哪遭得住這個,頓時變成滾地葫蘆,哎呦呦慘叫著從病房門口轱轆到走廊盡頭。
他兩眼充滿怨毒的狠狠瞪了李奇一眼,知道今天不可能從李奇手里拿到錢了,氣憤得一甩手,下了樓梯。
田淼高高興興挽住李奇的胳膊
“你這一腳踢得真帥!弟弟有沒有女朋友啊?
你看姐姐咋樣?
小李啊,你要老婆不要?”
李奇當(dāng)時敗下陣來,耳朵都紅到發(fā)燙,掙脫了田淼的胳膊。
田淼嘿嘿一笑
“不生氣了吧。”
李奇無奈搖頭
“有些人啊,其實(shí)智力真的不正常,但是生活能夠自理,所以平時看不出來。
我這個大哥,就是這種東西。
跟他們生氣,純屬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以后我見面繞著他走。”
田淼聽他說得有趣,一臉花癡像,崇拜得看著他。
李奇實(shí)在受不了田淼能擰出水來的眼神,拉著她去往市局。
二人來到局里,等了很久才見到黃國華。
黃國華表情很沉重。
“抓捕王悅,市里面阻力很大,不少高層打來電話說情,周政委忙于應(yīng)付。
現(xiàn)在我們有包括程莫風(fēng)在內(nèi)的三份口供,王悅買兇殺人的罪跑不掉。
可涉及到你腰子的事兒,證據(jù)并不充足。
劉顯明很狡猾,堅(jiān)持說自己并不知道你的情況,確認(rèn)你失去生命體征是護(hù)士的失誤。
把自己徹底摘了出去。
并且省里剛剛來了電話,要求我們馬上釋放劉顯明。
估計一會兒,就會有人過來,給他做保釋。”
說到這里,黃國華的表情一黯。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劉顯明干了什么。
可現(xiàn)在的證據(jù),根本不夠關(guān)他。
田淼把李奇的思路說了出來,黃國華精神一振
“這個辦法好,我馬上派人去醫(yī)院和衛(wèi)生部把資料封存調(diào)過來。”
李奇忽然插嘴
“但是劉顯明還是會被保釋出去對吧?”
黃國華無奈的搖頭
“我們現(xiàn)在沒有充分的證據(jù),加上省里的壓力,只能先讓他回家。
畢竟,劉顯明被稱為咱們北方第一把刀,在腎移植和肝移植領(lǐng)域都有巨大名氣。
跟很多高層的關(guān)系也非常密切。
這樣的人才,如果203醫(yī)院不要他,南方甚至國外的很多醫(yī)院都能有他的位置。
我聽說紐約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就給他發(fā)過邀請函。”
李奇斜楞黃國華一眼,什么時候了,還玩梗……
黃國華怕李奇失望,堅(jiān)定的說道
“你的思路非常好,相信我,會在三天內(nèi)找到足夠的證據(jù)。
到時候,我們一定可以把劉顯明繩之以法!”
李奇一笑,沒說話。
這種事,他誰都不信。
黃國華走后,李奇對田淼說道
“你采訪過劉顯明,知道他家的地址么?”
田淼愕然
“你想干什么?
你可別沖動,找到證據(jù)是遲早的事情,你別做傻事。”
李奇看著田淼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
“你接觸的階層,比我高。
你知道的各種內(nèi)幕交易,也一定比我多。
你覺得,如果省里甚至華國京城,有人要保劉顯明的話,他最終被定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田淼沉默了。
正因?yàn)樗幍沫h(huán)境,所以她確實(shí)比李奇更清楚,在華國某一個階層之上,法律并不適用。
自古就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說法。
雖然現(xiàn)在喊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口號,可這里是華國,在某些方面,依然非常傳統(tǒng)。
她只能小小聲說道
“你也不能為了懲罰一個惡魔,把自己搭進(jìn)去啊。
不值得的,真的。
你的未來會很廣闊,多姿多彩,再說,你還有我呢。
你答應(yīng)過我不再冒險的。”
說著話,田淼的眼圈又紅了。
李奇斜楞她一眼
“你想啥呢?
以為我要犧牲自己弄死他啊。
我又不是棒槌。
你就把他地址給我,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田淼將信將疑,但還是翻找自己的通訊錄,找到了劉顯明家的住址。
就在太河市市政府旁邊,當(dāng)?shù)厝硕冀心抢镘姺謪^(qū),號稱市長樓。
以前是給駐軍的將軍住的,后來轉(zhuǎn)給了地方,非有權(quán)有勢者,根本住不進(jìn)去。
路口還有警衛(wèi)站崗。
李奇想起來了,后世那邊因?yàn)楫a(chǎn)權(quán)在軍方手里,所以一直沒動遷,最后反倒成了市中心一個鬧中取靜的極品地段,一個小院子被炒到五百多萬。
后來幾個南方老板過來,以租賃的方式包下那些院子,開了著名的西餐咖啡一條街。
那里的地形自己非常熟悉。
知道了劉顯明的地址,李奇也不耽誤,讓田淼在公安局待著,就要出門。
他覺得,劉顯明大概率會在今晚出逃。
而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李奇起身要走,田淼忽然拉住他
“我還去咱倆上次住的招待所,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