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一怔,只覺森然。
池中百條毒蛇,只需咬上一口,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竟毫無懼意,還當是看戲?
“還沒完呢!”
暗啞的嗓音輕響,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悄然撫上她的下顎,宛若惡魔在耳畔低語,葉驚鴻身子不由繃緊。
“你要不要猜一猜,這一池的毒蛇是誰的手筆?”
周遭氣氛瞬間降下零度,趙珩冷眼掃了一圈,似乎已經(jīng)有了答案,黑眸愈發(fā)陰鷙可怖。
趙珩想做什么?
她猜不透。
“奴……奴婢不懂。”葉驚鴻顫著聲來開口,故作驚恐,面上更是無辜無害。
趙珩似覺得無趣,指尖從她臉上移開,大步朝淑妃走去,淑妃身上只著一件輕紗,身上幾乎沒有遮蓋,癱軟的倒在地上,墨色的發(fā)凌亂的散開,瞧著格外狼狽。
“抬起頭來。”趙珩冷聲令下,銳利的眼神如刀劍。
淑妃抬眸,只覺皇帝心疼她,眼底瞬間蓄滿淚花,雙目含情,嬌滴滴的開口,“皇上!臣妾嚇壞了?!?/p>
說著便想起身往趙珩身上撲,尋求幾分安慰。
忽然,“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她的臉上,淑妃的半邊臉瞬間紅腫不堪,眼睛猛地睜大,唯余震驚。
葉驚鴻瞧著,心竟跟著顫了顫。
趙珩下手狠厲,幾乎沒有留情,這可是他的妃子……
“可知錯?”
趙珩厲聲質(zhì)問。
淑妃還在裝傻,捂著半邊臉一個勁的搖頭,“妾不知,妾只是想服侍皇上,皇上,妾有何錯?”
葉驚鴻愣住,只覺不解。
是淑妃?
可淑妃明擺著不知曉水中有蛇之事,甚至還險些遇險,幾乎是九死一生,此事無論怎么看都跟她八竿子打不著。
難不成是趙珩搞錯了?
趙珩冷哼一聲,似乎沒了耐心,喚了一聲劉福。
劉福應(yīng)聲上前,來到淑妃身側(cè),俯下身來,低頭嗅了嗅,從淑妃身上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幾乎微不可聞,“冒犯了。”
“稟皇上,淑妃身上有引蛇涎的味道?!?/p>
葉驚鴻瞬間恍然大悟,難怪方才毒蛇一直沖著淑妃方向游動,還呈一副興奮之態(tài)。
淑妃瞬間臉色蒼白,使勁嗅聞身上的味道,喃喃道:“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不是我,皇上,不是我!”
企圖引蛇毒殺皇上,這罪名可不輕。
淑妃幾乎可以預(yù)見自己的下場,身子瞬間顫抖起來,不停的解釋,“一定是有人陷害,皇上!是……是香兒!一定是她,她是貼身伺候的丫鬟,我身上的東西一定是她弄的!”
“哦?”趙珩輕挑的掀起眼皮,生出幾分興趣來,捻著下巴,開口問道:“那前幾日的凝香丸也是香兒的杰作?”
淑妃慌忙點頭,將事情都推脫干凈。
“淑妃,你真當朕是傻子嗎?”
趙珩耐心耗盡,猛地將人踹到在地,龍顏驟變,目光如寒刃出鞘,瞬間籠罩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恐懼和威壓,空氣仿佛都稀薄了幾分,讓人大氣不敢出。
“你母家便是制香世家,你自小制香,凝香丸的厲害,你怎會不知?恐怕就是出自你手!”
趙珩一一道來,眼神愈發(fā)冷冽。
淑妃瞬間不再辯解。
垂下眼簾,反而露出中詭異至極的笑,“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那皇上是否還記得當初做的事?”
淑妃怒吼一聲,幾乎聲嘶力竭,眼底的悲傷如數(shù)流露,眼底的恨意翻騰。
“當初我父親苦心研究,終將一味香送到宮中,皇上不喜,轉(zhuǎn)頭就下令封禁父親的香園,從此家中一落千丈,父親投湖,母親改嫁,一切都被你毀了!”
她悲痛欲絕的吶喊著,控訴著,指責著那個高高在上、不將人命放在眼中之人。
葉驚鴻聽得動容,暗暗攥緊拳頭。
似乎是想到自己的境遇,竟覺得鼻子發(fā)酸,喉中發(fā)緊。
“這么多年,我都是為了報復(fù)你!”
淑妃眼角的淚不停的流,臉上滿是苦笑。
趙珩眼底滿是淡漠,身子依舊挺立得筆直。
“報仇?”趙珩似乎聽見什么好笑的事,勾起嘴角,“你父親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p>
“狗皇帝!你遲早會遭天譴的!”
“我等著?!壁w珩輕聲道。
淑妃仰天長嘯一聲,隨后猛地起身,一頭扎進池子,未殺盡的毒蛇瞬間涌上來,不停的撕咬,只一瞬,她便被淹沒在池中,沒了聲響。
場景血腥難看,讓人生理性作嘔。
可趙珩卻始終面不改色,只是嫌棄的開口,“把池子處理干凈?!?/p>
葉驚鴻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似乎被一雙無形的手攥緊,背后冷汗直冒。
飛蛾撲火般的復(fù)仇,同歸于盡的決心,一切都讓人不敢輕視。
或許有一天,自己也……
不!她決不會先死,她必須要讓狗皇帝付出代價!
她的復(fù)仇決不能失?。?/p>
葉驚鴻握緊拳頭,思索著,渾然不覺,趙珩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瞧。
趙珩探究似的看著葉驚鴻。
瘦弱的身子滯在原地,隱隱打顫,似乎是被嚇到了,面色驚恐難看,額頭滿是冷汗,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眼底復(fù)雜的情緒翻涌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如同受驚了的小兔子,紅著眼,不知所措。
趙珩瞬間生出幾分憐惜,竟下意識的忽略了她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反而覺得面前的女子楚楚可憐。
“被嚇到了?”
趙珩試探性的出聲,卻沒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葉驚鴻緩過神來,瑟縮一下。
隨后出聲詢問道,“皇上不怕死嗎?想殺皇上的人似乎很多。”
趙珩愣了愣,第一次有人問他怕不怕。
男人抬眸,對上葉驚鴻的目光,一雙明眸黝黑清澈,一臉認真的詢問,這是……在關(guān)心他?
趙珩心底瞬間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隨后道,“朕習慣了,而且,無人能殺得了朕!”
葉驚鴻心中輕嗤一聲,還真是狂妄,既然如此,那她便當?shù)谝蝗耍?/p>
不過,得先把兩人之間的共感解除才行。
在此之前,狗皇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