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凌凪秋的聲音嘶啞破碎。
影梟的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
那是對螻蟻最后掙扎的漠然欣賞。
元嬰巔峰的威壓恐怖如斯…
蘭慧心被死死禁錮在原地,連調(diào)動最后一絲靈力都變得無比艱難。
眼看玄光已近在眼前…
“嗡!”
一道仿佛源自太古洪荒、撕裂靈魂的恐怖刀鳴…
驟然炸響在天地之間!
這聲音并非來自耳畔,而是直接在所有生靈的意識最深處、在神魂本源處瘋狂震蕩!
整個仙舟殘骸,連同周圍翻涌的云海,都在這聲刀鳴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影梟的眉頭一皺。
只見一道無法形容的漆黑裂縫,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蘭慧心面前。
裂縫邊緣…
光線瘋狂扭曲折射,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強行撕開一道猙獰的傷口!
那道足以湮滅金丹修士神魂的玄光,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那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吞噬得無影無蹤!
緊接著…
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
手持一柄造型猙獰霸道到極致的黑色長刀,如同從幽冥中踏出的魔神,擋在了蘭慧心面前。
蘇洛手持葬神鋒,周身繚繞著實質(zhì)般的兇煞之氣,如同沸騰的巖漿。
與影梟的陰冷威壓狠狠撞在一起!
雖然境界上相差懸殊,但那柄玄級兇兵散發(fā)出的毀滅意志,卻讓影梟這位元嬰大能感到一絲威脅。
蘇洛之前在天道宗禮堂大殿用葬神鋒壓制柳克。
當天在場的人全都知道。
楊景武自然跟影梟提過蘇洛身藏玄級靈寶。
盡管影梟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他還是被這把絕世兇兵驚艷到了。
“敢傷我?guī)熌?,找死!?/p>
蘇洛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殺意與焚盡八荒的怒火。
葬神鋒刀尖直指影梟。
刀身上那些如同血槽般的扭曲紋路驟然爆發(fā)出刺目欲盲的暗紅魔光,死死鎖定了目標!
影梟瞳孔微縮。
他并沒有過于忌憚葬神鋒,所以驚駭只是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殺機。
玄級靈寶可秒殺金丹、重創(chuàng)元嬰。
但要想用它戰(zhàn)勝元嬰境的修士,簡直是癡人說夢。
為了穩(wěn)妥,只需避它鋒芒即刻。
“好大的口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死吧!”
影梟厲喝一聲,身影鬼魅般迅速襲來。
蘇洛知道對方實力很強。
元嬰巔峰…
而他只是個剛?cè)胫车摹按嗥ぁ薄?/p>
連師娘和凌凪秋都無力與他抗衡分毫…
眼下肯定不能正面跟他硬剛。
蘇洛心念電轉(zhuǎn),目標明確,先救人再說!
他借助葬神鋒撕裂空間的威能,沒有絲毫猶豫伸出胳膊、將重傷萎靡的師娘緊緊抱入懷中。
與此同時他將一股精純溫和的靈力瞬間渡入蘭慧心體內(nèi)、護住她的心神。
“師娘,沒事了,有我在!”
蘇洛的聲音帶著令人心安的沉穩(wěn)。
蘭慧心虛弱地睜開眼,看到蘇洛近在咫尺的臉龐,眼中瞬間涌上淚水。
但更多的是擔憂。
“小洛…快走…他不是你能對付的…快回護山大陣…”
就在這時,影梟的身影如同跗骨之蛆般出現(xiàn)在蘇洛身后。
他一只覆蓋著濃稠黑霧、指甲尖銳如刀的鬼爪…
帶著洞穿金石、撕裂靈魂的陰寒氣息,無聲無息地抓向蘇洛的后心!
這一爪若是抓實,蘇洛縱有筑基體魄,也必死無疑!
“小心!”
凌凪秋失聲驚呼。
蘇洛頭也不回。
他懷中抱著蘭慧心,葬神鋒反手向后猛地一撩!
“嗤啦!”
又是一道細微卻致命的漆黑空間裂縫憑空出現(xiàn),精準地擋在了影梟的鬼爪之前!
影梟神色凝重。
他可不敢用自己的肉身去硬撼空間裂縫。
只能將那鬼爪猛地縮回。
“呼!”
黑霧翻涌,他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裂縫的邊緣。
但空間的撕扯力依舊讓他爪尖的黑霧被湮滅了一部分。
趁此間隙…
蘇洛抱著蘭慧心一步踏出,瞬間又出現(xiàn)在凌凪秋身邊。
他右臂一展,如剛才抱師娘一樣將凌凪秋攬入臂彎。
溫香軟玉在懷,蘇洛卻無暇他顧。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將她們帶離這里。
“走!”
蘇洛低喝一聲。
他一左一右抱著兩女就要再次撕裂空間、返回合歡宗護山大陣的范圍。
“想走?晚了!”
影梟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他堂堂元嬰巔峰修士,怎么可能讓一個筑基小輩逃走?
只見他雙手猛地結(jié)出一個玄奧無比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詞。
剎那間…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陰冷、粘稠、仿佛能凍結(jié)空間本身的無形力量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玄墟縛界,封!”
轟!
一道肉眼可見的、如同巨大黑色琉璃碗般的巨大結(jié)界,瞬間籠罩了整個仙舟殘骸以及周圍百丈空間!
結(jié)界內(nèi)壁流淌著無數(shù)蝌蚪般的詭異符文,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禁錮之力!
空間仿佛被凍結(jié)、凝固!
蘇洛剛剛撕開的空間裂縫,在這強大的結(jié)界禁錮之力下,如同風中殘燭般瞬間熄滅!
他抱著兩女的身體猛地一沉,仿佛陷入了萬丈泥沼,連移動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困難。
更可怕的是…
他感覺體內(nèi)奔騰的焚陽靈力運轉(zhuǎn)都開始變得滯澀!
“糟了!”
蘇洛心中一沉。
這結(jié)界不僅能禁錮空間,更能壓制靈力。
元嬰巔峰修士可不是鬧著玩的。
對方布下的領(lǐng)域級結(jié)界,絕非他一個筑基初期能輕易突破。
蘭慧心和凌凪秋更是臉色煞白。
在結(jié)界籠罩的瞬間,她們感覺自身的靈力幾乎被完全凍結(jié),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清晰!
影梟的身影在結(jié)界內(nèi)緩緩踱步,如同戲耍獵物的貓。
他看著被困在結(jié)界中心、動彈不得的三人,發(fā)出低沉而沙啞的冷笑。
“在這結(jié)界之內(nèi),你們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p>
“仙門第三十六宗,成立一日就要被滅滿門,嘖嘖,想想就令人感到可笑啊。”
“什么一夜筑基、什么玄級靈寶…”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p>
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蘇洛手中的葬神鋒。
“不過有一說一,這把刀確實不錯?!?/p>
“把它煉化,用來祭我的護身靈寶正合適?!?/p>
說完,影梟緩緩抬起右手。
掌心處凝聚出一股強大的能量…
帶到能量散去,一小截奇異的骨質(zhì)物體虛空漂浮。
那似乎是一個小巧的骨笛?
它通體呈現(xiàn)一種溫潤的灰白色,上面似乎還鐫刻著極其細微、卻帶著某種熟悉韻律的符文。
澎湃的靈力從骨笛上朝周圍擴散…
蘭慧心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如同被一道最刺眼的閃電劈中腦海!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悲憤與滔天恨意…
如同壓抑了千年的火山,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那個骨笛,那個符文…
那上面殘留的氣息…
“清…清虛…”
蘭慧心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因為極致的悲憤而扭曲變形。
她死死地盯著影梟掌中那截骨笛,眼中有血淚即將涌出。
“是你!原來是你這個畜生!”
“清虛子就是死于你之手!”
“那骨笛就是清虛之物!”
這突如其來的嘶吼,帶著穿透靈魂的痛楚,讓蘇洛、凌凪秋全都猛地一怔。
蘇洛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家伙就是殺害師父的兇手?
骨笛就是…兇器?
等等…
師父當年不是被魔門七殺殿五位長老圍攻而死么?
當時師父肉身被毀、僅存一縷靈識,僥幸回到宗門對他臨終囑咐幾句,最后仙去。
也就是說…眼前這家伙是魔道中人?
可對方的靈力明明就是仙門修士。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梟似乎并不在意當年的事情敗露。
反正眼前這三人已經(jīng)死到臨頭。
他不介意在最后殺人誅心、讓三只螻蟻更加絕望。
“你那夫君也是個冥頑不靈的死腦筋?!?/p>
“不把他除掉,宗主無法睡得安穩(wěn)?!?/p>
“天道宗宗主之位歷來都是嫡傳。”
“宗主怎會將宗主之位傳給一個外人呢?”
“你夫君在宗門過于得勢,他早就成了宗主的眼中釘、少宗主的絆腳石。”
“所以…”
影梟說到這里戲謔的笑了一下。
“所以我就用你夫君清虛子的脊骨煉成了這本命法寶?!?/p>
“一是讓他徹底消失,二是助我功力大增,也算物盡其用?!?/p>
轟!
蘇洛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滔天仇恨與無盡悲痛在心中燃起。
師父…
那個待他如親子、溫和寬厚、卻最終郁郁而終的師父!
竟然是被眼前這個影梟以如此殘忍歹毒的手段殺害,還被抽骨煉器!
看著蘭慧心一臉怨恨的瞪著自己,影梟不為所動。
他在結(jié)界中閑庭信步的繼續(xù)。
“蘭仙子,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p>
“幸虧你的肚子不爭氣,一直懷不上靈胎。”
“不管是那清虛子力不從心浪費了你這個上等容器、還是你體質(zhì)特殊本就無法開花結(jié)果…”
“這都無形中讓你撿回了一條命?!?/p>
“若你誕下子嗣…”
“當年死的可就不光是清虛子一個人了?!?/p>
“你和你們的孩子都將被清理掉。”
影梟一番話帶來的信息量實在太多。
凌凪秋本就代表水月宗的立場,她經(jīng)歷了太多與天道宗的宗門利益往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
天道宗竟是這般陰險狠毒!
“那姓楊的執(zhí)意讓馥月嫁給柳克,想必那柳克就是他的私生子吧?”凌凪秋惡狠狠道。
蘇洛也后知后覺。
“難怪楊景武會在大殿上袒護柳克,看來他早就打算把宗主之位傳給他的私生子了。”
“所以他才會害死師父!”
影梟淡淡一笑。
“柳克就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而已?!?/p>
“經(jīng)過你這么一鬧騰,宗主之位肯定輪不到柳克了?!?/p>
“天道宗的宗主,將來肯定是非她莫屬?!?/p>
“不過,這些就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了?!?/p>
“你們還是乖乖受死吧!”
說完,影梟將骨笛握在手中。
那骨笛倏然化作一張巨大的森森白爪、朝著蘇洛他們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