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輕笑著幫忙接過他手里的菜,“謝謝尋牧哥。”
江尋牧的廚藝很好,她是一直知道的。
兩人有時去老師家,江尋牧作為晚輩,經(jīng)常親自下廚。
一桌六菜一湯,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佟霧還特意準備了一瓶紅酒,給他們都倒上,揚起紅唇,“干杯!祝我們溫頌從今往后,自由順遂,更好的成為自己!”
溫頌這個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煽情把戲。
她費了半天勁才憋住眼淚,和他們碰了碰杯,“好,祝我自由。”
自由。
小時候,她連做夢都是想要自由。
明明已經(jīng)在餐廳吃過一頓,可當下,她還是吃了不少菜。
大抵是當下自由的感覺,太好了。
酒足飯飽后,江尋牧想幫她們一起收拾殘局。
溫頌拒絕了,“尋牧哥,讓你做飯已經(jīng)夠麻煩了,剩下的我們來打掃就好了。我先送你下樓吧。”
“行。”
江尋牧也沒和她客氣。
今天來,就料到了會喝酒,他也沒開車,省得還要叫代駕。
溫頌今晚喝得不算多,但每一步都還是有一點飄飄然。
她盡量穩(wěn)著步伐,送江尋牧到小區(qū)大門口。
江尋牧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她酒量差了,不過好在這種高檔樓盤,安保沒問題,他腳步微緩,垂眸看向身側(cè)的女孩,“我自己等車就好了,你先上去休息吧?”
“嗯……”
溫頌不認可地搖搖頭,執(zhí)著地往路邊走,“不行,我要有待客之道。”
女孩吹彈可破的肌膚,被酒精熏染得一片緋紅,連仰頭望著他的眼尾,都是泛著紅潤。
江尋牧的心跳不自覺漏了一拍,甚至有些晃神。
“借過一下!”
一輛電動車疾速駛過,眼看要撞到溫頌,溫頌還沒反應過來,猛地被江尋牧拉到身邊。
溫頌懵了懵,饒是喝多了,第一反應也是穩(wěn)住身形,抬頭朝身側(cè)的人笑了笑,“謝謝尋牧哥。”
“爺,剛才那個人是小姐吧?”
紅路燈路口旁,一輛車身锃亮的賓利內(nèi),商一十分眼尖。
商郁掀眸,透過后視鏡朝他所說的方向看過去,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輪廓隱藏在陰影下,喜怒難辨,侵略感卻極強。
對著他,連笑一下都是冷嘲熱諷的。
在旁人面前,倒是乖得刺眼。
男人冷銳狹長的雙眸微瞇,冷淡開口:“掉頭回去。”
“好嘞。”
商一答應得很快,主打一個聽命令。
深更時分,道路很是暢通,沒一會兒,網(wǎng)約車就來了。
江尋牧上車前,眼眸溫和地看著身側(cè)的女孩,動作放緩,似大哥哥般替她理了理圍巾,“溫頌,我也祝你往后的生活,都自由順心。”
“好。”
溫頌用力點點頭,但腳步本就漂浮,瞬間有點頭重腳輕。
她身形都晃了下,扶著車門才站穩(wěn)。
江尋牧忍俊不禁,“快上樓吧。”
“你是客人,你先走。”
溫頌非常執(zhí)著于自己的待客之道。
江尋牧沒辦法,只好先上車。
一旁就是小區(qū)值崗的保安,出不了什么事。
溫頌看著網(wǎng)約車匯入車流,這才滿意地轉(zhuǎn)身,踢著正步準備回家。
想睡覺得很。
她只想回家隨便洗個澡,一頭栽到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但天不遂人愿。
不對,是商郁不遂她愿。
她還沒走兩步,身后車子驟然鳴笛,嚇得她一個激靈,回過頭,就看見降下的后排車窗內(nèi),商郁那張人神共憤的冷臉。
男人眉骨生得高,眼窩深邃冷硬,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溫頌酒意散了兩分,“商總有事?”
她圍了條深紅色的圍巾,只是有些松垮,還是露出一截瓷白精巧的脖頸,路燈剛好自她頭頂灑下,光線令她本就凈透的臉頰,愈發(fā)吹彈可破。
平日里上班她的一頭烏發(fā)都是隨意挽起,這會兒隨意在肩上散開,如濕了水的綢緞,極有質(zhì)感。
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透著股乖巧溫順。
可只要和他說話,又有種任誰都能聽出來的不服氣。
商郁不慌不忙地收回視線,“想和溫組長,了解一下項目的進展。”
“……”
溫頌工作以來就在醫(yī)館,沒有深更半夜還要認命加班的陋習。
若是治病救人,她無話可說。
但商郁說的,根本不是她當下必須要完成的工作。
“項目的進展,每周都會有項目助理整理記錄,由蔣總監(jiān)發(fā)到您的郵箱內(nèi)。”
“可我想聽今天的進展。”
商郁挑眉,“還是說,溫組長不想干了?”
萬惡的資本家。
溫頌深吸一口氣,盡量在自己受到酒精攻擊下的大腦里組織著語言,但口齒都被寒風吹得有些僵硬,“今天我和陳思銘一起就上周提出的方案進行……”
“上車說。”
男人黑眸覷著她,理所當然地說:“車窗開著,我冷。”
“……”
溫頌又認命了。
她上車,盡可能條理清晰地給他做起匯報。
為了顯得負責可靠,以及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她事無巨細地匯報著。
研發(fā)這種東西,外行根本聽不懂過程。
但商郁竟耐著性子聽完了,然后,慢條斯理地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這么深更半夜還讓男人去家里,不怕周聿川知道了?”
公是公,私是私。
溫頌是有幾分醉了,但反應卻很快,直直看著商郁,“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只要管好林知嵐。
林知嵐半夜不會讓男人去家里,不就好嗎。
管她做什么。
商郁眉梢輕挑,一臉的理所應當,“傳出去也是我親手把你養(yǎng)大的,總得稍微管管你的一言一行,免得周家找我討說法。”
溫頌彎起唇角,諷刺意味很足,“你的養(yǎng)大,是只養(yǎng)到十六歲嗎?商郁,那你還差我兩年。”
法定撫養(yǎng)年齡,都是到十八歲。
商郁忽而俯身,握住她的手腕,一點點逼近,隱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合著酒精的味道,漆黑雙眸被藏在濃重的陰影里。
他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著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白嫩肌膚,不顧女孩兒已經(jīng)退的后背都抵在車門上。
“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補你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