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沒有,你放過我吧……”
商郁聲音冷如冰窖,“不說,我就讓人去查了。”
商彥行眼睛一閉,脫口而出:“初中!”
商郁攥著他衣領的指節咔咔作響,額間青筋暴起,剛要發作,就聽商彥行哭喊著開口:“但我不敢!哥!她那時候還養在你身邊,我有賊心也沒賊膽!”
商郁眼眸微沉,不知想到什么,黑眸睥睨著他,“你六年前出國,是因為這個?”
商彥行頓時心驚肉跳。
他沒想到,商郁會反應得這么快。
當年的事,當晚就被奶奶按下了,當時,商郁的權利也還遠沒有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商家,還是奶奶說了算的。
見他如一只被掐住了頸項的鴨子,商郁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六年前。
溫頌才十八歲!
商郁一想到,今天同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溫頌身上發生了。
他猛然一把拎起商彥行,眸子由上及下地掃過,還沒待商彥行反應過來,抬腳就踹了過去!
“啊!啊……”
商彥行在地上滾了幾圈后,捂著下體哀嚎出聲,疼得渾身冒汗!
商郁偏頭看向商一,聲音陰冷,“找個地方,把他解決了?!?/p>
聞言,商一不意外,正要應下,就見霍讓皺了皺眉,“別聽他的?!?/p>
商一遲疑。
商郁:“你什么時候改聽他的了?”
“阿郁,”
霍讓理解他的心情,但還是開口:“商彥行必須死,但不是現在。他現在死了,老太太狗急跳墻,小溫頌的日子不一定會好過?!?/p>
這句話,倒是被他說中了。
盡管他們沒弄死商彥行,老太太的怒火還是落到了溫頌的身上。
溫頌在酒店緩了許久,才下樓打車回家。
“你總算回來了,晚宴上肯定沒吃飽吧,我點了宵夜……”
佟霧聽見電梯間的動靜,猛地從沙發上起身跑過去給她開門。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她禮服凌亂,妝也脫了,身上還搭著件男士西裝,佟霧頓時愣住,“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在酒店出了點意外。”
溫頌怕嚇到她,沒有說得太具體。
佟霧狐疑,“只是一點意外?”
溫頌彎了彎唇,“嗯,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p>
她和佟霧,都是這座城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她因為當年被商家收養,陰差陽錯接觸到那個階層,暫時還不能完全脫身。
可她不想把佟霧也牽扯進這些事里。
甚至不希望,商老太太知道有佟霧這個人存在。
今天的事,和佟霧說了,也只會徒增擔心,但無論是她,還是佟霧都沒有任何辦法。
佟霧眼睛不爭氣地紅了,拉著她進門,“又是誰欺負你了吧?!?/p>
溫頌垂了垂眸,沒接話,只進浴室狠狠洗個澡,從頭洗到腳。
特別是臉,用洗面奶洗了好幾遍,又用酒精棉片擦拭了一遍,她才覺得自己干凈了一些。
那條被商彥行碰過的禮服,直接被丟進垃圾桶。
至于商郁的西裝,預約了送去干洗。
佟霧隱隱猜到,是出什么事了。
但她沒追問,只寸步不離地守在浴室門外,聽見溫頌快出來,立馬擦掉臉上的淚痕,若無其事地開口:“快,宵夜都要冷了,我和你說,這家的羊肉特別好吃,還適合配啤酒。”
“好?!?/p>
溫頌知道自己就這么去睡覺,肯定是睡不著的。
她自以為瞞過去了,卻聽見佟霧喝多后倚在她身上,似保證地開口:“頌頌,我有在努力變強大?!?/p>
“總有一天……我說什么都不讓那些王八蛋欺負你了!”
佟霧輕蹭著她的肩窩,低聲呢喃:“實在不行,我們不在景城了,等我存夠錢,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吧?!?/p>
她拍著佟霧的腦袋,笑了笑,“好呀,我相信你,我們去別的地方。”
佟霧工作后一直很拼命,最近又有升職加薪的跡象。
她相信佟霧會越來越好。
所以她沒有說:沒有用的。
沒有用的。
哪怕佟霧成為律所合伙人,甚至是老板,在那些人面前都太不值一提。
也去不了別的地方的。
她很早很早的時候就試過了,當年填大學志愿,她填的全是外省的學校。
可最后錄取她的,是景城大學。
商家那位老太太把她一輩子,都綁在景城,她逃不掉。
不過,或許可以。
等商老太太死了,就可以了。
她能感覺到,商老太太恨她,一開始就恨??伤虏怀鼍売伞?/p>
凌晨四點,天不見亮,她就被商家老宅催命般的電話打醒。
這個時間點接到商家的電話,幾乎是瞬間,溫頌的睡意就散了大半,心里發緊,“喂?!?/p>
“頌小姐,”
電話那頭不是老太太,是商叔,他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車已經進景園了,下樓吧。”
溫頌后背一陣發涼。
原來,老宅那邊已經知道她搬出來的事了。
她也能猜到,是與晚上酒店的事有關。
商彥行,是老太太最偏寵的孫子。
可她明明沒有追究……
溫頌捏了捏手心,“知道了。”
她起床簡單洗漱了一番,換了套衣服就下樓。
黑色勞斯萊斯等在單元樓門口,商叔親自替她拉開車門,“請吧,頌小姐?!?/p>
“多謝商叔。”
一路上,溫頌安安靜靜地坐著,也沒有找機會去和商叔打聽什么。
整個商家,只有她是外人。
商叔唯老太太的命是從,怎么可能和她透露什么。
若是說了什么,也是老太太的意思,那么不需要她開口問,商叔就會主動說。
這些天沒有下雪,可氣溫還是導致道路結冰,盤山公路時,司機將車速放慢了許多。
“二少爺受傷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臨近老宅時,坐在副駕駛的商叔,冷不丁開了口。
溫頌眼神都沒變過,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我從酒店離開后,就回家了?!?/p>
“頌小姐,您知道欺騙老夫人的下場?!鄙淌逋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警告地開口。
溫頌抿唇,“我真的不知道?!?/p>
隨著她這句話音落下,車子穩穩停在老宅門口。
商叔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在黑沉夜色下,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這條路,她走過無數遍。
每一次,都覺得用盡全身力氣。
好像不論怎么走,盡頭都看不見一丁點兒的光亮。
“老太太,頌小姐來……”
剛邁進大廳,商叔的話還未說完,一只茶盞就直直地砸在了溫頌的腦門上!
太過猝不及防,茶盞將她的額角砸出鮮艷的血液后,又滾落在地上,又星星點點地濺在腳踝上。
大廳內氣氛緊張又詭譎,時不時還自樓上傳來幾聲慘叫。
“愣著干什么?”
老太太松垮的眼尾向下耷拉著,似有一腔的怒火,只等著溫頌來了發泄,“滾過來!”
“是,奶奶?!?/p>
溫頌揩掉從額角滑落快要滾進眼睛的鮮血,提步走過去,在距離老太太一米遠的位置停下。
老太太起身,睨著她,“再過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