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隨身空間,第一錦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至少在所有人都用了忠心符的漪瀾殿,她可以肆無忌憚生活,用過的現代生活垃圾直接扔進空間等系統銷毀,非常完美。
第一錦先給自己囤了棉條。
月事帶比衛生巾透氣,但側漏正漏的概率也高很多,一般大家來了月事就不出門。蘇鳴玉身體健康,每次來倒是幾乎無感,偶爾小腹墜脹,但或許是還年輕,不太規律還量大。
用上棉條之后,第一錦用月事帶就只有來前來后,這樣也可以交代的過去,量極少雖然不正常,但太醫把脈把不出,也只能說或許是體質問題。當下的醫療條件和檢驗手法決定,假孕都能懷到生,誰也沒辦法,宮廷女子月事不調更是誰也沒轍。
皇后挺不悅,賜下不少名貴補品,唯恐自己看好的孕母出了問題。
第一錦全部笑納,讓會做飯的桂花每天燉點燕窩黃精老母雞什么的,就在茶房弄。
漪瀾殿又在破土動工,這回不是擦邊。
皇帝發現第一錦孺子可教,偏偏懶散,不由起了雞娃之心,親自來漪瀾殿看過后,決定把兩側耳房拆掉,前面擴個抱廈,左右耳房改書房和庫房,這不是個小工程,第一錦被挪出來,住了西配殿。
動靜這么大,第一錦也藏不住,雖然并未特意張揚,但外面好像都在傳她是天才,過目不忘,一點就透。
平日里最平和老好人的劉婕妤嫉妒得眼睛都綠了。就是她這種有文化受過教育的女子才知道,天才究竟有多可惡。她到底憑什么不是天才啊!
想到當初因為詩才不夠,悲痛失寵的過去,劉婕妤就像是被人完全否定了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于是反而來漪瀾殿看第一錦。得寵失寵,對劉婕妤而言,或許算是一種必然的波瀾,畢竟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回頭。
但是憑什么啊!她也很努力啊!憑什么她不是天才啊!
現在好了,外面都說第一錦當上天子門生了,劉婕妤覺得,自己也想入學啊!
這一個月,皇帝教學上癮,加上還可以隨時發散到邪惡版鬼師,而第一錦又是個聰明又想盡辦法偷懶,讓老師又愛又恨的學生,皇帝除了工作,就剩下和她斗智斗勇,打磨璞玉,一時間也有不少人認為,第一錦有點壓過貴妃。
而皇后在賞花宴后,迅速宣布痊愈,恢復請安,大家的社交生活驟然規律起來,日日見面,難免滋生出不少各行其是的認知。
大多數人自己不得寵,也惹不起貴妃,但都積累了不少怨氣,不由地捧殺第一錦,好像貴妃很快就是明日黃花,嘴上說說也覺得爽。貴妃再理智,最在乎的也是圣寵,越是表面不動聲色,就越是憋著火,現在見到第一錦,絕不側目,就當她是不存在的。
這后宮,終于是有點爭斗的感覺。
劉婕妤來的時候,第一錦正愁眉苦臉地在皇帝派來的女官眼皮子底下寫大字。聽人說劉婕妤來訪,她馬上扔了筆出門迎客,態度前所未有的熱情:“不知姐姐來訪,未能遠迎,妹妹失禮了。”
她這態度倒是弄得劉婕妤受寵若驚,心頭詭異復雜的情緒都被沖淡不少。做好人久了,劉婕妤也尖酸刻薄不起來,連忙笑著扶起見禮的第一錦:“聽說妹妹正苦讀詩書,自然還是功課重要。”
第一錦的笑臉立刻垮了下來,跟吃了黃連一樣:“姐姐不知道,我的手都快斷了!”
她的抱怨讓劉婕妤失笑:“妹妹天資聰穎,難得陛下愿意教學,就該好生學習,不可懈怠才是。女子讀書雖不能科舉做官,但也可以頤養性情,總比做個睜眼瞎好。學到的終究是自己的。”
劉婕妤也是出自大家,正經受過寒窗苦讀的罪。這個時代,女子讀書也不能說是沒用,增長自己的見識和能力,走到哪里都有用。所以劉婕妤是正經的讀書有用論持有者,雖不知第一錦天賦如何,但想著總不會差,下意識勸學。
第一錦把她讓到了書房,讓人上茶點:“我這兒新琢磨出的點心,酸甜可口,夏日吃也不覺得膩,姐姐嘗嘗。”
她受寵,也忙碌,雖然不少人試圖攀關系,但一般都沒空,她這人也沒遮沒攔不好相處,不想跟誰說話,就直接薅羊毛,把對方薅走,時間長了人緣很一般。難得劉婕妤受到禮遇,下人們也很盡心。
二人坐下吃茶點,那位王女官也不得已被桂花桂葉哄著拉走,一起休息。
劉婕妤吃了一塊牛奶做的金乳酥,發覺上面還用山楂果醬點了花,果然是酸甜不膩,夸了兩句,站起身到書案旁,看起第一錦的大字。
雖然不打算頭懸梁錐刺股當好學生,但第一錦的字寫的并不馬虎。她從小就聰明,受盡老師的贊賞,雖然父母那時候沒空管她,但那位女班主任卻抓得緊,硬是養成了事半功倍做完作業,逃避老師嘮叨的習慣。
這么多年了,第一錦還是這樣,能做的很好,但態度永遠很明確,做作業就是為了玩。
劉婕妤道:“傳言果然不虛,妹妹的字頗得王右軍真傳啊。”
皇帝喜歡王羲之的字,所以后宮嬪妃投其所好,有能力的難免研究。劉婕妤也有一雙善于鑒賞的眼睛,心道蘇美人若是真沒學過,最近才上手,那寫成這樣著實堪稱天才。唉,人家果然是有享福的本事。
第一錦哼哼唧唧,像只不情不愿的小動物:“都是陛下教得好。”
她用臉罵人。
劉婕妤被逗笑了:“每日寫多少張大字?”
看內容都是蘭亭集序,雖然還有些地方學的不到,但進度著實不錯。她都起了惜才得心思,對第一錦說話柔聲細語,好像她是什么長毛小貓貓似的。
第一錦舉起兩只手,泄洪般訴苦:“每日十張大字,還要學下棋,還得學畫畫,還要聽王姑姑講書,姐姐,我好苦啊!我真的不想學了!”
皇帝是天下第一封建領主,比資本家還可惡,秉持的態度就是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哪怕第一錦再不積極,這么多課程也是見縫插針安排下來,有空還得伴駕,著實是高強度加班,與她那絕不白干活的宗旨背道而馳。
劉婕妤這種上過學的人,是不能理解放養型人格的,聞言握著第一錦的手安慰她:“陛下難得這么用心,妹妹該當珍惜才是,有什么不懂的,讓我看看?”
第一錦雙眼一亮:“姐姐替我寫大字嗎?”
劉婕妤微笑著拒絕作弊,但幫第一錦看了看各科教材,熟悉了一下她的進度,然后微笑變得勉強:“妹妹,這琴……你是非學不可嗎?”
第一錦也垂頭喪氣:“陛下說他不信我就是學不會,非要我學,我說不要,他非要,我都哭了,他還不肯饒過我……”
不知道為什么這話劉婕妤聽著感覺怪怪的,不好意思地打斷,嘆了一口氣:“罷了,學就學吧,等妹妹認好了譜子,都會好的。”
這多少有點自欺欺人,因為第一錦就算不認識工尺譜,也能靠著超強記憶力復刻劉婕妤彈奏的小段旋律,而且紋絲不差。只不過……怎么就那么寡淡無趣呢?劉婕妤簡直沒勇氣再教學。
古琴彈奏非常依賴個人感情和對分寸的掌握,同一首曲子不同人可以彈出完全不同的味道,劉婕妤想不明白,以第一錦活潑的性格,為什么彈琴這么可怕啊?
她放棄了:“妹妹,不如我們下棋吧?”
下的是圍棋,劉婕妤也是正經學過,胸中有幾本棋譜的,然而她很快發現,在第一錦這種不按套路來的對手面前,知識豐富等于一種詛咒。
第一錦下棋很快,幾乎不假思索,可以看出全憑直覺,然而大腦靈活而且沒怎么用過的好處是,她的直覺往往能破劉婕妤的套路。但由于不懂套路,兩人基本能打個平手。
下完兩盤棋,劉婕妤松了一口氣,倒是心悅誠服:“妹妹果然天賦絕佳,雖然從前不能讀書識字,十分可惜,好在如今有了這番機遇。”
她的目光很溫柔,雖然難免為自己黯然神傷,但對第一錦卻從未釋放過惡意。第一錦是一種鏡子一樣的人,只有先感受到別人的善意,才能按照社交規范,倫理道德回饋善意。
“是姐姐不嫌棄我。”第一錦望著劉婕妤:“姐姐今天就留在我這兒用膳吧。”
正好能磨一天洋工。
次日,皇帝就知道了第一錦逃課的事,居然帶了一把戒尺來,說要打她手板子。第一錦當即眼淚汪汪求情,哭著崩潰了,說自己學的好努力,每天都好忙碌,就是為了讓他滿意,他居然要打她!
皇帝:“……”
懈怠作業你還有理了?
第一錦不聽,哭得很委屈:“臣妾真的手好痛,每天都學的那么辛苦,陛下還要打臣妾,嗚嗚嗚嗚……臣妾又不是真的天子門生,那么努力做什么?他們學得好了,為官做宰,臣妾學得好了,夜里還要辛勤唔唔唔……”
皇帝捂住了她的嘴。領教過第一錦的口無遮攔,皇帝竟然耳根子有點熱,覺得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許愿:“學得好了,朕讓你做婕妤,也讓你升官發財,如何?”
第一錦盛滿淚水的雙眼異常明亮。
總之,這一天也成功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