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威侯夫人又不敢單槍匹馬去。
萬一那孽障發起瘋來,誰也制不住他。
“把府里護衛都叫上?!焙罘蛉讼肫鹎杳看纬鲩T的排場,覺得自己也要多帶些人。
胡映月急忙攔住,“姨母,如今京城不安穩,您帶這么多人去和兒子吃飯,豈不惹人注目?”
侯夫人動作一滯。
朝堂風聲鶴唳,多少雙眼睛盯著各府動靜。
若她大張旗鼓帶人圍了酒樓,明日彈劾靖威侯府的折子就能堆滿御案。
聽說御史臺新上任的幾位,都十分的厲害。
她抓住胡映月的手,“那如何是好?”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現在有些依賴胡映月。
胡映月眼睛一轉,“這樣,我帶三個身手好的護衛在逢醉樓對面的茶館候著。”
“若世子動手,您摔杯為號,我立刻帶人沖進去?!?/p>
“就這么辦,”侯夫人一咬牙,褪下鐲子塞給她,“若聽到動靜,不必顧忌,直接帶人闖進來。”
胡映月鄭重點頭,利落地將鐲子套在腕上。
這可是好東西。
“備轎。”侯夫人走出房門,腳步匆忙。
胡映月目送姨母離去,輕輕轉著腕上的鐲子。
她吩咐管家,“挑三個好手,隨我去茶館?!?/p>
靖威侯夫人到了逢醉樓,謹慎的先叫了小廝過來。
“可有人鬧事?”
“沒有的,”小廝點頭哈腰,“夫人放心進來。”
靖威侯夫人這才放心。
池澈應該是沒有被脅迫。
看來那孽障真的回心轉意了。
她上了樓,推門進去,就看到曲凌悠閑自得的坐在臨窗的太師椅上。
“夫人,進來吧。”她笑瞇瞇的。
靖威侯夫人心里打了個突,想到身后有丫鬟婆子跟著,也不怕曲凌,邁進了屋子。
房門突然被關上。
靖威侯夫人猛回頭,看見跟著進來的丫鬟婆子已經昏倒在地上。
她剛想叫人,被素商捂住嘴。
“我有幾句話問夫人,”曲凌緩緩開口,“夫人好好回答,你和你的兒子都不會有事?!?/p>
靖威侯夫人這才發現,不遠處的地上,池澈被五花大綁,嘴也被堵住了。
“夫人要是非和我作對,那我只能先割了他的耳朵,再砍了他的手指?!?/p>
靖威侯夫人很絕望。
面對曲凌,她已經沒有反抗的本能了。
她想起宋玉楨說的話。
眼前這個人,就是城府極深,陰險惡毒,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無奈,她只能照做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素商緩緩松開手,侯夫人果然沒叫喊,只是大口大口喘著氣。
場面很詭異。
曲凌坐著,侯夫人站著,地上還有一個躺著。
“你和宋玉楨見過面?”曲凌開門見山。
靖威侯夫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定是池淵毆打阿澈時逼問出來的。
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卻不得不點頭,“是,見過?!?/p>
“她和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閑話了幾句。”
曲凌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她走到池澈身邊,在池澈耳上輕輕一劃,血流如注。
池澈發出悶哼,雙眼翻白,下身濕濡一片。
“住手,你住手!”侯夫人勃然變色。
她想撲過去,被素商死死鉗制住。
“你沒說實話,”曲凌語氣很輕柔,“他的耳朵只是受了傷,再說謊,可就掉了?!?/p>
侯夫人被徹底擊潰。
“宋玉楨說,讓我不僅要管成親的大小事宜,還要用婆母的手段拿捏你。”
她沒撒謊,宋玉楨的確說過。
曲凌的一雙眼睛精銳逼人,“還有呢?”
“就這些?!?/p>
“宋玉楨沒那么大的閑情雅致教你對付我。”
曲凌高高舉起匕首,對準池澈的手指砍去。
“我說,我說!”
靖威侯夫人徹底崩潰,她泣不成聲,癱軟在地,“她說會幫我殺了你?!?/p>
此言一出,滿室俱寂。
屏風后的池淵驀然捏緊了拳頭。
“如何殺我?”曲凌方寸未亂。
“她讓我要管你們的親事,目的就是方便把她安排的殺手偽裝戲曲班子送進侯府,再給我一些藥放進酒水中?!?/p>
曲凌笑了笑,“然后呢?”
“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殺了你。”靖威侯夫人臉上全是驚慌。
她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她怕那刀子真的落下去。
“我還問她為何要殺你。”
“她說你初二去宋家鬧那一場,她恨不得你死?!?/p>
“你想殺的只有我么?”曲凌起身,慢慢走到侯夫人面前,用匕首抬起她的下巴。
“你還想借她的手殺了池淵吧?”
靖威侯夫人一怔,隨后搖頭,“沒有,他再不好,也是我的兒子。”
“蠢貨?!鼻枋栈刎笆?。
“陛下曾許諾我,大婚前來喝喜酒,長公主也會來的?!?/p>
“她殺我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么?她殺的,是長公主和陛下?!?/p>
靖威侯夫人如遭雷擊。
“不可能,可是誅九族的大罪?!?/p>
“人是在你侯府死的,誅的,也是你侯府的九族,”曲凌目光一片冰涼,“包括池澈。”
靖威侯夫人嚇得直哆嗦。
她腦子一片混沌,根本分不清到底誰說的真,誰說的假。
“你下次和宋玉楨見面是什么時候?”
“四月三十。”
那是她禮佛的日子,宋玉楨說,會在那等她。
“那你就正常與她見面?!?/p>
靖威侯夫人也不敢不聽。
她恨死曲凌和池淵了。
知道她在乎什么,就用什么威脅她。
為了池澈,她只能與虎謀皮。
曲凌解開捆著池澈的繩子,“若走漏半點風聲,我和池淵死不死不打緊,他一定會死?!?/p>
靖威侯夫人拼命點頭。
“娘!”
池澈跌跌撞撞的撲到靖威侯夫人懷里號啕大哭。
“送夫人和二公子出去?!?/p>
素商先叫醒地上的丫鬟婆子,然后打開門,笑得得體,“奴婢送夫人下樓。”
曲凌轉身走向屏風,池淵負手而立,眼中寒光凜冽。
“都聽到了?”曲凌問。
池淵點頭,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一縷散落的發絲,“我送你去長公主府上?!?/p>
曲凌唇角微揚,他很懂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