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大火越燒越烈。
曲凌一路走出宋家,手上提著兩個布包,血不停的往下滴,里面是兩顆人頭。
“郡主,府里的暗衛(wèi)都在墻中,府里處處起火,墻體溫度過高,藏不住就出來了?!?/p>
來報的是侯府護院中的一個。
“抓住了么?”
“有金吾衛(wèi)和京兆府的差役,還有我們,都拿下了,”那人頓了頓,“只是沒有活口。”
曲凌往外走去。
來到大門的長街上,趙崇賢與無影打得難分難舍。
圍觀的百姓擠滿了街道兩側(cè),既害怕又興奮。
這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熱鬧。
“果然有兩下子。”趙崇賢后撤幾步,額頭已見汗珠。
無影不語,黑色面罩下的雙眼冰冷如霜。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突進。
趙崇賢繼續(xù)迎戰(zhàn)。
膠著之際,馬蹄聲傳來,趙元容一身勁裝而至。
她的長劍揮過去,將無影手上的刀帶走,釘在宋家門口的柱子上。
無影抬頭望向不速之客。
趙元容勒馬而立,居高臨下地對趙崇賢說,“長公主已下令調(diào)禁軍,務(wù)必誅殺所有赤影暗衛(wèi)?!?/p>
她看了眼黑袍人,目光凜冽,“他交給我?!?/p>
趙崇賢見她來,咧嘴一笑,“我這就去,郡主小心?!?/p>
站在不遠處的曲凌聞言輕笑,什么暗衛(wèi)私兵,在龐大的禁軍面前,不值一提。
無影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你若識趣,就告訴我,你們的老巢在哪里?”趙元容翻身下馬,動作行云流水。
她伸手一招,那柄插在木柱上的長劍竟如有生命般飛回她手中。
“本郡主給你一個機會,你帶著暗衛(wèi)編入禁軍,從此光明正大行走世間,”趙元容劍尖直指無影,“如何?”
無影依舊沉默。
長刀也飛入手中,劃出一道詭異弧線,身形如煙般飄忽不定。
他的輕功極為了得,眨眼間已繞到趙元容身前。
“看來是沒得談了?!?/p>
趙元容不客氣的出手。
才幾十招,無影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他竟然落于下風(fēng)了。
連金吾衛(wèi)的將軍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女人,怎么會如此強勁?
他微微分神,趙元容已經(jīng)一腳踢中他胸口,將他震飛數(shù)丈。
勉強立住,已是大敗。
“姐姐,赤影令在他身上。”曲凌在不遠處提醒道。
趙元容點頭,對無影說,“交出來吧?”
無影冷笑,第一次說話,“想要?自己來拿?!?/p>
趙元容眼中寒光一閃,無影舉刀相迎。
卻見趙元容劍招突變,劍鋒不是沖他而來,而是劃向他身上的衣物。
劍光如織,無影的黑衣瞬間化作碎片飛舞。
他大驚失色,急忙后退,卻已來不及。
面罩被一劍挑飛,全身衣物盡數(shù)被削落,赤條條站在長街中央。
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不少人捂住眼睛,卻又從指縫中偷看。
“郡主別看?!彼厣桃话盐孀∏璧难劬Γ约簠s眼睛不眨。
出乎所有人意料,籠罩在黑袍之下的人,竟是個二十出頭的英俊青年。
肌膚白皙,身材修長,若非此刻未著寸縷,倒是個翩翩公子模樣。
無影僵在原地,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羞辱。
他下意識想遮擋身體,卻又強行忍住,只是死死盯著趙元容,眼中怒火與某種奇特情緒交織。
趙元容劍尖一挑,從衣物殘片中勾起那枚赤影令。
她看也不看,劍鋒一震,赤影令應(yīng)聲而碎,化作齏粉飄散在風(fēng)中。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容不得此等見不得光的暗衛(wèi)?!壁w元容聲音清冷,傳遍整條長街。
她再次逼問,“老巢在哪里?”
無影**站立,卻意外地平靜下來,“你武功高強,我很佩服,但我不會出賣任何人?!?/p>
趙元容不再多言,出手挑斷了無影的手腳筋。
無影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鮮血從四肢傷口汩汩流出,一雙眼睛卻如鷹隼一般凝視著趙元容。
“帶下去,嚴加審問,”趙元容對趕來的禁軍說,“無論用什么辦法,撬開他的嘴。”
當(dāng)禁軍架起無影時,趙元容收劍入鞘,聲音清晰洪亮,“你要記住我,我是嘉平郡主,長公主的女兒?!?/p>
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不愧是長公主的女兒,武功高強,行事果斷。
禁軍押著無影離去,差役也把長街上的百姓趕走。
長街上恢復(fù)平靜,只有宋家的大火還在燒。
趙元容走向曲凌,臉上威嚴盡褪,露出溫柔笑意,“沒事吧?”
曲凌迫不及待問,“宮里如何了?”
“一切順利,我才能跑過來看你有沒有危險?!?/p>
曲凌眼中滿是欽佩,“姐姐武功又精進了?!?/p>
京城的百姓時隔很多年,都還記得那一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把權(quán)勢滔天的宋家燒成了灰燼。
中書令宋光于宮中被抓,隨后下了刑部大牢。
宮外的宋家,除了柳夫人瘋瘋癲癲的活下來,一子一女盡數(shù)葬身火海。
那一日,許多人看見定襄侯府的嘉安郡主氣勢洶洶的領(lǐng)著上百號人往宋家去。
有的人手中還抱著好多的火把,濃油味刺鼻。
沒多久,宋家就起了火。
金吾衛(wèi)來了,差役也來了。
最后是嘉平郡主收拾了殘局。
曲凌把兩顆人頭給趙元容,“宋光的口難撬開,但是別讓他死得太舒坦。”
趙元容愣了一下,隨后意味深長,“阿凌,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p>
曲凌突然伸手抱住趙元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姐姐,我把宋家燒了。”
她想燒掉的地方,定襄侯府的祠堂,宋家,如今都做到了。
趙元容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會被問罪。
反手將她抱得更緊,輕聲道,“沒關(guān)系,燒了就燒了。”
朝堂之上,自有其他的說法。
“累了吧,”趙元容拍拍她的背,“我送你回去?!?/p>
曲凌確實很疲憊。
她想好好的睡個覺。
回到暖山居,她吩咐,“誰來了都不見。”
沐浴更衣后,她倒頭就睡,午膳也不吃了。
醒來時,已是黃昏,金黃的殘陽透過窗棱灑在床沿,滿室金光浮動。
她微微側(cè)首,透過紗窗,看見一個挺拔如松的身影靜立院中。
是池淵。
曲凌有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請世子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