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主并不相信裴景明。
開玩笑。
世家之間謀劃的,可是滅族大事。
他一個圣眷正濃,前途無量的王爺,沒有理由參與其中。
“王爺說笑了。”裴家主敷衍一句。
裴景明知道他不信,說,“世家不甘心縮在方寸之地茍且偷生,宗室不甘心皇位要傳給一個不知生父是誰的姑娘,兩方一拍即可,就想著......造反。”
裴家主差點跪了。
造反這兩個字,怎么能那樣稀疏平常的說出口呢。
“家主,本王不是來殺你們的,本王是來加入你們的。”
裴景明從懷中取出一道圣旨,“家主請看。”
明黃絹帛上,赫然是召云南王入京的旨意,蓋著皇帝寶印。
只不過,是廢帝的寶印。
裴家主瞳孔驟縮,睿親王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只要這道圣旨遞到云南王的手上,到時候,咱們的勝算可就大了許多。”
“圣旨怎么會落到你的手上?”裴家主口干舌燥。
裴景明收起圣旨,“當(dāng)初陛下逼廢帝禪位,多留了一手,以廢帝的名義寫下這張詔書,交由我保管,一旦失敗,便召云南王入京,將大好的江山拱手讓人。”
他改變了自稱,拉近二人的距離。
“陛下登基后,這圣旨自然就廢了,我交了一份假的圣旨上去,陛下信任我,不知道那是假的。”
裴家主不可思議,“你竟從那個時候就......”
好長遠的算計!
他竟有些佩服眼前的人。
“造反的名頭難聽,便是贏了,也落人口舌,”裴景明把玩著圣旨,“不如勤王護駕,撥亂反正。”
裴家主眼神一亮,還是沒有放下戒備,“云南王若是不愿與我們合謀,豈不是提前泄露了計劃?”
云南王是土皇帝。
朝廷每年撥下去的軍餉都夠他日子過得滋潤。
“裴家到底是沒落了,”裴景明嘲諷,“竟不知太子前往云南,是為了什么事么?”
裴家主愣了愣,微微側(cè)臉掩飾自己的窘迫。
若不是世家懷念從前的日子,又何必這般鋌而走險。
“你為什么要幫我們?”裴家主看不透。
無論怎么看,裴景明都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我樂意。”
裴景明身子往后靠,隨性得很。
“不可能。”裴家主脫口而出。
人怎么會無所求呢。
良久,裴景明才說,“我的家人,是因陛下而死,她對我有愧才將我留在身邊,可她竟將我過繼給別人,連我的姓氏都抹殺了。”
裴家主深深的看著他,似乎在斟酌話里的真假。
“你若不信,我便燒了圣旨,明日回京。”
裴景明不耐煩的起身,將手里的圣旨往火盆里扔。
“別別別......”
裴家主嚇得心都跳出來了,一把搶過圣旨抱在懷里。
“我會給各世家大族去信,三日后,在裴家議事。”
裴家主想的是,他一人難辨真?zhèn)危潜愣嘟行┤藖怼?/p>
三日后,世家大族齊聚裴府。
靈堂前擺開素宴,白燭高燒。
裴景明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素凈沒有任何花紋的衣裳。
“人都到齊了?”
裴家主站在他身邊,“都來了。”
此事牽扯甚廣,他特意把各家核心的人都叫來了,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才能一起上岸。
“甚好。”
裴景明極好看的臉上浮現(xiàn)笑容,“開宴吧。”
話剛落音,院門猛然閉合。
屋檐上翻下數(shù)十道黑影。
屠殺開始。
“啊——”
第一個倒下的是崔家主。
“你......你這是干什么!”裴家主不可置信。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
裴景明靜靜地站在靈堂前,身后白幡涌動,他在欣賞著這場屠殺。
鮮血噴濺到他臉上,也懶得去擦。
“你......你瘋了!”
裴家主神魂俱滅,雙眼發(fā)黑。
“你可有打開棺材看一眼你的族弟?”
一片慘叫聲中,裴景明的聲音如沐春風(fēng)。
裴家主險些暈過去。
他沒看。
裴蹊的死活他根本沒有那么在意。
“看來是沒有了。”
裴景明突然抓起他扔到棺槨前,一掌推開厚重的棺蓋。
空的。
裴家主差點吐出血來。
“怎么會這樣?”他的聲音變了調(diào)。
“他早死了。”
裴景明說,“這口棺材,是為你準備的。”
裴家主還未來得及說話,裴景明已從棺中抽出一把刀,割斷了他的咽喉。
裴家主只覺喉間一涼,他徒勞地捂住脖子,鮮血卻從指縫噴涌而出。
他瞪著裴景明,死不瞑目。
裴景明松開手,任由尸體滑入棺材。
他轉(zhuǎn)身時,靈堂已是一片死寂。
黑衣人跪在血泊中,刀刃猶在滴血。
“主子,沒有活口。”
“是用的北燕人的劍法么?”
“是。”
主子在半年前就讓他們練北燕的劍法,還去北燕殺了很多人練手,只為今日。
裴景明滿意地點頭。
他走到供桌前,取了三炷香,在燭火上點燃,恭敬地插進香爐。
裊裊青煙中,他輕聲道,“各位,一路走好。”
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直接送入金鸞殿。
“并州刺史急報,北燕人趁裴家辦喪,屠殺世家大族,擄走睿親王,王爺至今下落不明。”
——
過幾天就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