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光幕上的倒計時又跳了一秒：69:12:01。

陳墨盯著那杯奶茶，杯壁的水珠滑到底部，拼出三個字——“他在看”。他沒動，只是把藍牙耳機往耳道里推了推，低聲說：“坤靈，啟動‘955互助會’緊急防御預案，優先級最高。”

保溫杯嗡了一聲，枸杞茶底浮起一串滾動的數字，像是某種倒計時的鏡像。系統界面彈出紅框提示：【檢測到三界通訊頻段被加密信號劫持，來源鎖定：昆侖墟地脈第七層】。

“果然。”陳墨把奶茶杯底的算籌摳出來，扔進杯蓋凹槽。代碼流瞬間重組，一幅立體地形圖在空中展開，昆侖墟下方密密麻麻布滿了符文節點，正以特定頻率共振。

“反摸魚共振陣？”他冷笑，“合著你們還想用KPI震爆我們的情緒？”

他立刻撥通云歸月的通訊法器。那邊傳來一陣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緊接著是她的聲音：“名單剛交上去，你猜怎么著？有個人簽的是‘陳默’，筆跡跟你前世工牌一模一樣。”

“滲透？”陳墨瞇眼，“讓陸沉舟把‘虛假KPI誘餌系統’推滿全網，就說我們全員閉關沖刺飛升，數據已經上傳天道備案。”

“可他們要是查證呢？”

“查？”陳墨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就說我們用的是‘分布式閉關云平臺’，支持多線程渡劫，實時同步功德值——誰敢質疑，就是不懂技術。”

云歸月沉默兩秒：“……我這就去做PPT匯報。”

通訊剛斷，地脈共振頻率陡然提升。陳墨抬頭，天邊已有黑影逼近，為首的正是洛九幽，手中青銅鎖鏈嘩啦作響，身后三百六十個加班傀儡整齊劃一地踏空而來。另一邊，卷王天團首席陸沉舟立于云端，手中紅筆批注板翻動，正給弟子們分發《心魔抗壓測試題》。

“摸魚即墮落！”洛九幽聲音如鐘，“今日我等奉天道之命，清剿懈怠之徒！”

陳墨翻了個白眼：“天道什么時候出過這種通知？你們有紅頭文件嗎？有審批流程嗎？有會簽記錄嗎？”

沒人回答。

“沒有吧。”他拍拍保溫杯，“那不就是違規外聯？按天道管理條例，先停職自查！”

話音未落，結界核心啟動提示亮起：【摸魚結界·終極形態待激活，需三界怨力共鳴】。

陳墨皺眉：“這玩意兒還得靠大家情緒拉滿？”

他立刻調出后臺錄像，正是曝光的“摸魚津貼抽成”片段——畫面里，所有修士的津貼被悄無聲息地轉入“系統維護費”賬戶，金額精確到小數點后三位。

他把視頻投在互助會總部上空，大聲道：“看見沒？你們辛辛苦苦摸出來的魚，全被拿去給天道修bug了！”

人群瞬間炸了。

“什么？我那3.5靈石是假的？”

“難怪我申領完就感覺被掏空！”

“這不是摸魚津貼，是精神安慰費！”

怨力值曲線猛地拉出一道高峰，系統提示音歡快響起：【怨力共鳴達成，摸魚結界·終極形態啟動中——】

下一秒，天地扭曲。

一層半透明光膜籠罩整個互助會總部，內部空間層層嵌套：第一層，所有人躺在云床上呼呼大睡，時間流速1:10；第二層，修士們照常修煉打坐，靈氣循環正常；第三層，一群弟子正圍坐在虛擬篝火旁開黑，背景音是《修仙模擬器》的游戲提示：“BOSS刷新，掉落裝備：帶薪年假卡×1”。

洛九幽率眾破界而入，剛踏進結界邊緣，就被系統強制彈窗：【檢測到非法入侵，已為您匹配副本任務：《撰寫萬字心得——論“自愿奮斗”的哲學意義》】。

“什么鬼？”他怒吼。

“叮！您已完成第一章，進度1%。”系統音甜美。

影魅緊隨其后，掏出《奮斗者生存指南》文件夾，正要發放“自愿加班契約”，陳墨甩手一張【甩鍋符】拍出。

符紙化作金光，直奔影魅面門。

下一瞬，契約文書自燃，火光中浮現一行小字：【責任已轉移至HR總監，請簽字確認】。

影魅臉色鐵青：“我沒簽！”

“系統記錄顯示，您上月曾簽署《自愿背鍋協議》補充條款。”陳墨聳肩，“反悔？那就是違反天道誠信機制。”

陸沉舟弟子們本已心生動搖，眼看心魔陣即將觸發，陳墨立刻啟動結界游戲化模塊，將整片區域轉為“修仙模擬器”新手村。

“恭喜您獲得新人玩家禮包！”系統廣播響徹，“內含：防禿頭符×3，***丹×5，以及限時任務：擊敗摸魚大魔王，獎勵：年度優秀卷王稱號。”

弟子們一愣：“我們打誰？”

“就在你們心里。”陳墨指了指他們腦門，“那個天天說‘再熬一晚就能突破’的聲音，就是BOSS。”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盤膝入定，開始刷心魔副本。

結界外，洛九幽氣得捏碎茶盞：“這根本不合規！”

“合規？”陳墨端起保溫杯，“你們連勞動合同都沒簽，談什么合規？”

就在這時，云歸月的直播信號切入三界公共頻道。

畫面中，她坐在天機閣屋頂，面前懸浮著PPT卦象，標題赫然寫著：“此戰關鍵——別加班！”

“各位道友，現在是戰況直播。”她推了推眼鏡，“目前敵方怨力反噬嚴重，行動遲緩，建議我方加強心理攻勢。”

彈幕瞬間刷屏： 【主播快看！洛九幽開始寫心得了！】 【影魅在哭！他說他不想當HR！】 【陸沉舟弟子集體退出心魔陣，現在在打副本攢摸魚幣！】

云歸月切換鏡頭，聚焦結界入口處。

突然，解說席旁多出一道身影。

東方昊。

他不知何時出現，手中捧著一只保溫杯，杯身刻著五個小字：“反內卷先鋒”。

全場寂靜。

云歸月愣住：“您……怎么在這？”

東方昊微微一笑：“我來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改革’。”

他舉起保溫杯，輕輕碰了碰陳墨的杯沿。

叮——

一聲清脆。

陳墨瞳孔微縮。

那杯底刻字，在碰撞瞬間閃過一道數據流，正是“007-績效抵扣”的原始代碼。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東方昊已轉身走向光幕，朗聲道：“今日之戰，非正邪之爭，而是修仙理念的碰撞。”

云歸月迅速切回PPT：“接下來進入第二環節：輿論反制。”

她點擊下一頁，標題彈出：“如何讓敵人自己卷死自己”。

“第一步，”她念道，“放出風聲，說955互助會內部實行‘末位摸魚淘汰制’。”

彈幕沸騰：【妙啊！讓他們自己內卷！】 【建議補充：淘汰者需連續閉關一百年，無假可休。】

陳墨嘴角一抽：“這誰想的？”

“我。”云歸月眨眨眼，“參考了你上次改KPI的邏輯。”

就在這時，墨青璇的外賣飛船從天而降，餐箱打開，一箱箱熱奶茶、折疊躺椅、防藍光眼罩傾瀉而下。

“補給到了！”她喊，“特別款還加了枸杞！”

陳墨接過一杯，掀開蓋子，珍珠仍是微型算籌，奶茶底下壓著紙條：“數據有鬼，別信表面。”

他正要細看，忽然發現餐箱底部有一行極小的刻字：202.102.131.4。

和后臺IP一模一樣。

他抬頭，墨青璇的飛劍已噴出彩虹，拐向天際。

直播畫面中，東方昊仍站在光幕前，手中保溫杯緩緩旋轉，杯底代碼一閃而過。

云歸月正要提問，陳墨突然按下通訊法器靜音鍵。

“坤靈。”他低聲問，“剛才那聲‘叮’，是不是系統權限交接的提示音？”

系統沉默。

三秒后，玉簪震動，彈出一行小字：【檢測到人形數據流接入，來源：九重天CEO辦公室，狀態：未授權同步中】。

陳墨盯著東方昊的背影，手指緩緩摩挲杯壁裂紋。

結界內，游戲提示音再次響起：“恭喜您完成《修仙模擬器》隱藏任務：‘從卷王到摸魚王’，獎勵已發放：永久性厭倦加班癥。”

洛九幽猛然抬頭，眼神渙散：“我……我再也不想寫心得了……”

影魅癱坐在地，文件夾掉在一旁，喃喃：“我只是想做個普通人……”

陸沉舟望著弟子們在副本里笑鬧，手中的紅筆慢慢垂下。

云歸月切換鏡頭，正要總結，東方昊忽然轉身，直視攝像頭。

“陳墨。”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傳遍三界，“你真的以為，這場改革，沒人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