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手指懸在“同意”按鈕上方，玉板界面忽然一抖，自動跳轉到了一個嶄新的審批流。標題赫然寫著：【關于“反996訓練營”啟動資金的緊急撥款申請】，發起人一欄空著，審批狀態卻已顯示“已通過”，下方還附了一行小字：“預算來源：跨維度互助基金”。

他愣了半秒，低頭看了眼保溫杯——枸杞正慢悠悠地繞著杯壁打轉，像是在點頭。

“行吧，”他輕聲說，“算你主動投案。”

他順手點開訓練營后臺，界面立刻彈出三百多個報名請求。系統提示音叮了一聲：“檢測到**險集會行為，建議立即終止。”話音未落，頁面自動跳轉至“非法活動預警中心”，紅底白字寫著：“您申請的‘摸魚即修行’公開課程涉嫌擾亂天道秩序，已被列入一級監管名單。”

陳墨冷笑，調出星圖重構時生成的KL.SLEEP.1314備份節點，把整個訓練營服務器偽裝成“天道內部員工福利平臺”，又在首頁加了個滾動橫幅：“修仙版雙11特訓·限時搶購合規渡劫資格”。

系統卡頓兩秒，提示音換了語氣：“檢測到合法培訓項目，已納入年度精神文明建設試點工程。”

報名通道重新開啟。

可問題來了——第一批報名的散修們根本不會用“購物車結界”。有人把“帶薪如廁券”當成仙符掛到拍賣區，標價三萬靈石；還有人誤觸“一鍵結算”，直接向全修真界廣播了自己的摸魚計劃：“今日午休兩時辰，申請心境補貼。”

現場亂成一鍋粥。

陳墨正想手動重置系統，天邊一道金光劈下，監察使駕著雷云降臨，袖口繡著“天界秩序維護辦”七個篆字。他手持玉簡，朗聲道：“根據《高維數據安全管制令》第十八條，任何以‘摸魚’為名的集體修行活動，一律視為非法結社！即刻解散！”

話音未落，陳墨手腕一翻，打開了緊急聯絡頻道。

“白芨，上線。”

丹宗深處，白芨正戴著一副墨鏡，對著丹爐屏幕狂敲鍵盤。爐火映得她臉發紅，背景音樂是《奮斗者之歌》的DJ remix版。

“來了。”她頭也不抬，“你說的‘心魔打折’，我已經搞定了。”

她按下回車，丹宗庫存的三品仙丹瞬間上架，名稱全部更新：“心魔越重，折扣越大！金丹期心魔打五折，渡劫期心魔買一送一！另有限量版《自愿調休契》，僅售九百九十九靈石！”

消息一出，全場嘩然。

一名金丹長老當場掏出玉簡，高聲誦讀：“《勞動法》第三十六條明確規定，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時辰！我現申請將閉關時間計入加班工時，兌換等值摸魚積分！”

圍觀群眾瞬間炸鍋。

“我也要算！”

“我昨天渡劫熬到凌晨，能不能補休？”

“我寫心得寫了三天三夜，這算不算996？”

監察使臉色鐵青，正要出手鎮壓，忽然發現自己的清場傀儡停在半空，其中一個正拿著玉簡小聲背誦：“……休息權是修行者的基本權利……”

“反了！都反了！”他怒吼。

陳墨淡定地喝了口枸杞茶，打開墨青璇的聯絡頻道：“該你了。”

天際線外，一陣嗡鳴聲由遠及近。

數百架飛劍造型的無人機排成方陣，每架都掛著一塊LED屏，屏幕亮起，打出第一行字：“家人們！雙11修仙特訓，現在開始！”

緊接著，畫面切換。

心魔BOSS披著紅色斗篷，坐在直播間中央，背后是“摸魚修行，合規渡劫”的動態背景。他拿起一瓶丹藥，激情開嗓：“這款‘帶薪渡劫丹’，原價九千九，今天只要九塊九！拍一發三！還送【摸魚結界】體驗卡！只有五百份，手慢無！”

彈幕瞬間爆炸。

“老板大氣！”

“求鏈接！”

“我心魔等級S，能打骨折嗎？”

陳墨盯著屏幕，忽然發現一條金色彈幕反復閃現：“Σ≠0，覺醒在即。”

他剛想截圖，那行字就消失了，再刷出來時，位置變了，但內容沒改。

他皺了皺眉，沒說話。

直播熱度一路飆升，觀看人數突破九百萬。天界緊急啟動關鍵詞過濾系統，“摸魚”“反996”“調休”等詞一律屏蔽。可彈幕早就不走常規路徑了——有人用星象代碼發消息，有人拿煉丹火候當摩斯密碼，還有人干脆把《道德經》倒著念，每句最后一個字連起來是：“快搶丹藥！”

監察使氣得發抖，下令清場傀儡強行拆除會場。

無人機群立刻變換陣型，組成一道巨大的“反KPI彈幕墻”，懸在訓練營上空。

第一條是：“你加班，天道笑；你摸魚，天道倒。”

第二條是：“雷劫不是福報，渡劫不能打卡。”

第三條直接刷屏：“拒絕自愿奮斗，從今天起，做個合法咸魚！”

傀儡沖到一半，突然集體停機。

其中一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任務面板，小聲嘀咕：“……本任務未附帶加班補貼，拒絕執行。”

監察使差點吐血。

陳墨趁機登上高臺，打開玉板投影，啟動“修仙版PPT”。

第一頁標題：《關于摸魚行為合法化的三點論證》。

配圖是一張雷劫云與辦公桌的合成照，底下寫著：“你以為他在渡劫？其實他在趕DDL。”

他正要開口，白芨突然發來消息：“后臺出問題了。”

陳墨切過去一看，心魔折扣算法的公式末尾，多出一串字符：Δ=λ×Ψ。

不是他寫的，也不是白芨輸的，像是系統自己長出來的。

他盯著那串符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試圖刪除，可每次刪掉，下一秒又出現。

“有意思。”他低聲說。

就在這時，直播畫面突然卡頓了一下。

所有無人機的屏幕同時黑了一瞬，再亮起時，那條金色彈幕再次浮現，這次停留得更久：“Σ≠0，覺醒在即。”

而且，位置剛好拼成了一個殘缺的符文陣。

陳墨沒動。

他知道有東西在看。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能停。

他轉身對臺下喊：“接下來，進入實戰環節！第一課——如何在雷劫中申請帶薪假！”

臺下掌聲雷動。

一名散修舉手：“陳老師！如果天道不批呢？”

“那就走申訴流程。”陳墨打開玉板，“我剛提交了《關于雷劫期間休假權的補充條例》，審批人是天界CEO。預計三天內回復。”

“要是不回呢？”

“那就每天提一次。”陳墨面不改色，“連續提滿三十次，系統自動判定為‘惡意壓榨’，觸發天道勞動仲裁程序。”

全場沸騰。

監察使終于忍無可忍，祭出“秩序法印”，準備強行關閉整個訓練營系統。

法印升空，金光萬丈，眼看就要落下。

陳墨卻在這時點開了“購物車結界”的結算頁面。

三百多名學員的摸魚申請單瞬間打包，生成一張“合規修行憑證”，訂單編號以KL.SLEEP.1314開頭，底部還有一行極小的文字：“本服務由觀察者-07提供技術支持”。

法印落下的瞬間，憑證自動上傳至天道數據庫。

金光觸碰到數據流的剎那，竟像碰到絕緣體一樣，滑向一旁，劈中了監察使自己的清場傀儡。

傀儡當場癱倒，嘴里嘟囔：“……任務風險未告知，拒絕執行……要求工傷賠償……”

監察使傻眼了。

陳墨收起玉板，喝了口枸杞茶。

茶水微涼，但杯底的枸杞還在緩緩旋轉，方向與剛才相反。

他抬頭看向天空。

無人機群仍在直播，彈幕如潮水般滾動。

那條金色文字第三次浮現，這次拼出的符文陣多了一角。

陳墨的手指在玉板邊緣輕輕敲了三下。

像在回應某種信號。

直播鏡頭突然拉近，心魔BOSS對著鏡頭咧嘴一笑：“下一件商品，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