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蓋在意念中開啟——

里面整整齊齊，那些色澤溫潤如玉的深褐色薄片，一片不少！

昨天取出交給唐建宏的那三點二克，如同從未離開！

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席卷全身，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每天刷新？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

他昨天是傍晚送出的醉雞和肘子，現(xiàn)在是上午，間隔超過十二小時……難道是按自然日刷新？零點重置？

陽光明深吸一口氣，混雜著廢棄工廠鐵銹和青苔氣息的空氣涌入肺腑，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火熱。

如果冰箱里的所有物品，每天都能自動刷新補(bǔ)滿……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取之不盡的資源！

在這個物資極度匱乏、一切憑票供應(yīng)的年代，這意味著難以想象的財富和底氣！

意味著他再也不用為溫飽發(fā)愁，甚至，可以輕易地實現(xiàn)某種意義上的“財務(wù)自由”！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僅憑這每日刷新的“寶藏”，也足以讓他和家人在這火紅年代里過得遠(yuǎn)比旁人滋潤。

巨大的驚喜過后，是更深的冷靜。這個秘密，比犀角片本身更致命，必須爛在肚子里。

既然東西能刷新，那就不必再摳摳搜搜！

陽光明眼中閃過一絲豪氣。虎頭那家伙，胃口大得像頭牛，平常肚子里缺油水。嚴(yán)俊看著瘦小，其實也饞肉。

他意念微動，冰箱冷藏區(qū)里幾樣分量實在的熟食瞬間被選中：

一份色澤紅亮、肥瘦相間的醬牛肉；

一大塊油光锃亮、皮酥肉爛的燒鵝；

一盒碼放整齊、醬香濃郁的鹵鴨胗；

再加上那盒重新出現(xiàn)的、晶瑩剔透的醉雞。

意念包裹，四樣硬菜分別被取出。

他早有準(zhǔn)備，從另一個褲兜里掏出準(zhǔn)備好的幾張厚實油紙和一個嶄新的尼龍網(wǎng)兜。動作麻利地將幾樣肉食分別用油紙包好，扎緊，再一股腦塞進(jìn)網(wǎng)兜里。

沉甸甸的網(wǎng)兜提在手中，濃郁的混合肉香立刻霸道地彌漫開來，連巷子里的塵味都壓了下去。

陽光明提著香氣四溢的網(wǎng)兜，朝著小公園走去。快接近公園門口那幾棵老梧桐樹時，他腳步頓了頓。

目光落在左手腕上那塊剛買的七成新的魔都牌手表上：十一點差五分。

這東西，現(xiàn)在戴在手上，對兩個發(fā)小可不好解釋。用同學(xué)的借口糊弄糊弄家人可以，但糊弄他們兩個就不合適了。

他左右飛快掃了一眼，確認(rèn)無人注意，摘下手表，意念微動，手腕上那份沉甸甸的踏實感瞬間消失。

那塊魔都表已經(jīng)安靜地躺在了冰箱空間的一個角落。手腕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壓痕，很快便消失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若無其事地加快腳步，走向約定地點。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等在梧桐樹濃密的樹蔭下。

左邊那個，個子不高，身形瘦削，穿著嶄新整潔的藍(lán)色工裝，正是嚴(yán)俊。他皮膚很白，眉眼清秀，只是眉宇間籠著一層化不開的郁氣，顯得有些沉默。

他手里提著一個印著“滬光食品廠”字樣的舊牛皮紙袋，袋口露出幾根黃澄澄的油條。

右邊那個，則像座鐵塔，比陽光明還高出小半個頭，肩膀?qū)掗煟┲蛄撕脦讉€補(bǔ)丁的舊汗衫，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結(jié)。

他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自帶一股兇悍氣，正是綽號“虎頭”的楚大虎。

他腳下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手里還捏著半個啃剩的雜糧饅頭。

“明明！”楚大虎眼尖，第一個看到他，咧開大嘴，露出白牙，使勁揮手，聲音洪亮得像打雷，“這里！這里！”

嚴(yán)俊也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朝他點了點頭，眼神里帶著點疲憊和心事。

陽光明快步走過去，把手里沉甸甸、香氣撲鼻的網(wǎng)兜往兩人面前一舉：“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喏，我?guī)Я它c‘硬貨’！”

那濃郁的混合肉香瞬間沖散了油條和饅頭的味道。

楚大虎的眼睛“噌”地亮了，像餓狼看到了肉，鼻子夸張地嗅著：

“哦喲！啥味道？香煞脫了！你個小氣鬼，今天怎么這么大方？真發(fā)財啦？”

他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地就想伸手去扒拉網(wǎng)兜。

嚴(yán)俊也明顯被這香氣震了一下，看著網(wǎng)兜里鼓鼓囊囊的幾個油紙包，又看看陽光明，清秀的臉上滿是驚訝：

“明明……你……你這是？下館子打包回來的？”

他精于算計的性格立刻開始盤算這一兜東西的價值，覺得不可思議。

陽光明嘿嘿一笑，含糊道：“屋里廂姆媽曉得我們今朝聚一起，硬塞給我的，講讓虎頭吃頓好的。走走走，尋個清靜地方開動，我肚皮也咕咕叫了！”

三人不再耽擱，熟門熟路地鉆進(jìn)公園深處，找到一處偏僻角落的石桌石凳。這里樹蔭濃密，蟬鳴聒噪，倒也僻靜。

網(wǎng)兜打開，四個油紙包一一解開。

醬牛肉紋理分明，油潤誘人；燒鵝皮色金黃酥脆，油脂欲滴；鹵鴨胗醬色深沉，咸香撲鼻；醉雞皮滑肉嫩，酒香四溢。

“咕咚……”楚大虎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直了，“娘額冬菜！明明，你屋里廂過年啊？”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撕下一條肥厚的鵝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油脂順著嘴角流下也顧不得擦，含混不清地贊嘆：

“香！真他娘的香！比阿拉校食堂的肉包子香一百倍！”

嚴(yán)俊看著眼前豐盛的肉食，喉結(jié)也滾動了一下，但他沒像楚大虎那樣狼吞虎咽。

他小心地拿起一小塊醬牛肉，斯文地放進(jìn)嘴里細(xì)細(xì)咀嚼，感受著久違的肉香在舌尖化開，臉上露出一絲滿足又復(fù)雜的表情。

他把自己帶來的油條推到桌子中間：“我?guī)Я它c油條，還脆著，你們也嘗嘗。”

陽光明也拿起一塊鴨胗，邊吃邊招呼：“吃，隨便吃！今朝管夠！”

石桌旁只剩下大快朵頤的聲音。

楚大虎風(fēng)卷殘云，吃得滿嘴流油，不時發(fā)出滿足的嘆息。嚴(yán)俊吃得慢些，但手里的動作也沒停過，顯然也是饞壞了。

陽光明看著兩個發(fā)小，心里那點因為冰箱刷新的秘密而帶來的巨大喜悅，似乎也找到了分享的出口，化作了眼前這頓實實在在的飽餐。

肚子里有了油水，緊繃的神經(jīng)也松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