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沒有河,就跟老婆餅里沒有老婆、熱狗里沒有狗一樣。
真正住在村子里的只有十幾戶人家,都是孤寡老人。
其余都搬到城里去了,這地方馬上要拆遷,到處都顯得有些破敗。
警車駛在鄉間土路上,揚起一片黃沙。
車內,金陵市浦口分局刑警大隊的警員們,正在討論江海市刑警發現關鍵“煙頭”這件事。
“他們那個警花副隊長負傷后,整個隊伍就沒了主心骨,后面怎么找到那枚‘煙頭’的?”
“他們那個秦隊長趕來了?”
秦勉破過不少大案要案,在刑偵界有一定的名氣。
“不是,我聽說是派了一個小年輕過來,接替蘇警花繼續任務,‘煙頭’是他找到的。”
“什么小年輕,這么厲害?什么來頭?”
“什么來頭不清楚,好家伙,一來就找到了關鍵性線索,很厲害就對了!”
秦勉和蘇清舞都收到了小鄭和小胡的匯報,說陸誠已經找到了關鍵線索,然后金陵市警方利用GPS技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大概位置,現在正在去逮捕的路上。
兩個人都只回復了一個‘好’字。
但是,他們的內心都很不平靜。
陸誠的辦案效率,未免也太高得離譜了。
從犯罪嫌疑人周遠母親的手機中,獲取到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的歸屬地正巧是在金陵市。
金陵市警方便通過蜂窩基站三角定位這項技術手段,確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大致位置,就是大河村。
基站定位是警方常用的方法,不論手機通不通話、上不上網,基站都能獲取到信息。
如果在市區基站密集的地方,定位精度可能在幾十米到幾百米。
像大河村這種偏僻山村,基站稀疏,精度可能在幾百米到幾公里。
七八輛警車在大河村口停了下來。
最后兩輛警車上下來的是江海市的一幫刑警。
金陵市浦口分局刑警大隊的警員們,也見到了那個找到“煙頭”的年輕警察——陸誠。
“靠!長那么帥?!”
“你這是什么奇怪的關注點?”
“這么年輕,能靠譜嗎?找到‘煙頭’不會是運氣吧?”
“觀察觀察再說……”
浦口分局刑警大隊的隊長吳炯朝陸誠這邊打了個招呼:
“鄭警官,這位也是你們警隊的?”
“還不是。”
吳炯一愣,什么叫還不是?
“他是我們轄區派出所的見習民警——陸誠。”
見習民警?!
吳炯這邊的人全部露出詫異的表情,上下打量著陸誠。
民警就算了,還是個見習的?
吳炯最先反應過來,剛才小鄭說他“還不是”。
言外之意,可能馬上就是了,也可能將來就是了。
不管民警不民警,能被派過來跨省辦案,應該不會普通。
壓下心中的疑惑,簡單打了個招呼,兩隊人馬便進入了大河村。
村子里,有一些留守老人拿著蒲扇,坐在椅子上發呆。
見警察來了,也懶得起身,散漫并好奇地看著。
吳炯走到一個老頭跟前,客氣問道:
“大爺,最近有什么陌生人進過村子沒有?”
“陌什么?”
“陌生人。”
“什么人?”
“陌生人!”
“什么生人?”
“……”
身后一名刑警湊到吳炯耳邊道:“隊長,這大爺耳背,換一個問吧。”
這時,陸誠走上前去,笑著道:“大爺,回答問題,獎勵兩百塊錢哦。”
大爺微垂的眼皮抬了起來:“哦,陌生人啊,有好幾個呢,拆遷辦的、騎行的、釣魚的……都來過村子,有照片嗎?”
吳炯和他身后的那名刑警瞪著大爺,原來你特么的是薛定諤的聾啊?
他們也沒計較陸誠答應給老頭兩百塊錢,相比辦案而言,這點錢不算什么。
吳炯掏出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湊到大爺面前:
“大爺,見過這個人嗎?”
大爺掏出老花眼鏡,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
“有碼的啊?有碼的我看不出來,無碼的有沒有?”
吳炯一幫人表情怪異。
沒想到這大爺還是位片片愛好者,果然,有些東西并不分年齡。
照片模糊就模糊,比喻成有碼無碼。
你大爺始終是你大爺。
“大爺,看不清樣貌沒事,你看身形、發型,有相似的人來過村子沒?”
大爺搖了搖頭,道:“沒有。”
吳炯收起照片,朝村子里面走去。
大爺攔住了陸誠,道:“兩百塊錢呢?”
陸誠豎起耳朵:“兩百什么?”
“兩百塊錢。”
“什么錢?”
“你答應給我的兩百塊錢!”
“答應什么?”
“……”
大爺臉都綠了,一雙綠豆眼瞪著陸誠。
這年輕人不講武德!
小鄭小胡一幫人憋著笑。
如果換作其他人,大爺肯定直接躺地下抽搐,那就不是兩百塊錢能解決的事了。
但眼前這幫人是警察。
大爺不敢躺,只能眼睜睜看著人走遠。
吳炯朝陸誠比了個大拇指,心說這小子很機智啊。
接連問了三四戶人家,都說沒見過照片上的犯罪嫌疑人。
最后走到村尾的一戶人家,住的是一個大媽,正在院子里用谷子喂雞鴨。
“大媽,見過這個人沒有?”
“沒有,我們這個窮鄉僻壤的村子,誰會來啊!”
吳炯盯著大媽觀察了幾秒鐘,看著不像是說謊的人,就把照片收了起來。
村子里沒有,就只能去村子附近找了。
村子周圍都是一片荒蕪的景象。
但別忘了,這個罪犯是個能在深山老林里茍十多天的家伙。
吳炯正要帶著人離開,就聽陸誠一臉嚴肅地盯著那位大媽。
“大媽,我給你普普法。”
“窩藏、包庇罪,根據《刑法》第310條,情節一般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可想清楚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陸誠盯著大媽,一點都沒在開玩笑的樣子。
而肉眼可見的,那位大媽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幻了一下,然后,又恢復如常。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大媽把雞鴨棚的柵欄門一關,扭過頭去干其他活了。
吳炯沒想到陸誠會突然來了個“炸胡”。
他不知道陸誠為什么覺得這個大媽有問題?
但他捕捉到了大媽在陸誠“炸胡”之后,表情有細微的變化。
還真的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