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傾月是在一陣尖銳的咒罵和頭疼欲裂中恢復意識的。
“云傾月!你竟如此歹毒,給蘇師妹下這等污穢之藥!若非我發現及時,蘇師妹的清白豈不毀于你手!”
聲音清越,卻蘊含著冰冷的怒意,像淬了寒冰的劍鋒,直直刺入她耳膜。
緊接著,是一道柔弱委屈、帶著哽咽的啜泣聲:“裴師兄,別……別怪云師姐,她定是一時糊涂,才……才在我茶盞中下了那‘春風度’……我,我沒事的……”
春風度?
云傾月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古色古香的殿宇,雕梁畫棟,仙氣縹緲。周圍站了一圈穿著統一門派服飾的弟子,正對她指指點點,眼神里滿是鄙夷和厭惡。
而她正跌坐在地,手腕被一個身穿靛藍長袍、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輕男子死死攥住,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劇痛正是來源于此。
男子面如冠玉,俊美無儔,只是此刻那雙深邃眼眸中翻滾的怒火和厭惡,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
裴凜。
這個名字和相關信息瞬間涌入她腦海。
再看向他身后,那個被一位女弟子攙扶著、臉色蒼白、淚光盈盈、我見猶憐的白衣少女。
蘇妙卿。
云傾月心底一沉,作為一位寫過無數爆款IP的資深網文作家,她對自己眼前的處境瞬間了然于心——她穿書了。
穿進了她昨晚睡前隨手翻看的一本仙俠爽文《九天仙途》里,成了里面那個與她同名同姓、癡戀男主裴凜、瘋狂針對女主蘇妙卿、最終被廢掉靈根、逐出師門、慘死魔窟的惡毒女配!
而現在這個場面,正是原著中惡毒女配的第一次經典作死——給女主下催情藥“春風度”,企圖讓她當眾出丑,結果被男主當場逮住,成了她身敗名裂的開端!
【警告!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欲,反派逆襲系統綁定中……】
【綁定成功!請宿主立刻遵循原著劇情,承認下藥罪行,并完成‘被裴凜怒斥一掌擊傷’劇情節點,任務失敗將予以抹殺!】
一道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在她腦中響起。
云傾月:“……”
系統?還是強制走劇情的傻逼系統?
承認?擊傷?抹殺?
開什么玩笑!她云傾月筆下的角色,可以死,可以傷,但從來都是轟轟烈烈,由自己主導!什么時候需要按別人的劇本演一出注定悲劇的戲?
裴凜見她眼神變幻,卻遲遲不語,以為她還想狡辯,心中厭惡更甚,語氣又寒了幾分:“云傾月,人贓并獲,你還有何話可說?向妙卿道歉,自去刑堂領罰!”
他甩開她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
周圍的竊竊私語更響了。
“真是惡心,竟用這種手段。”
“就知道她嫉妒蘇師姐……”
“裴師兄英明!”
蘇妙卿適時地拽了拽裴凜的衣袖,聲音柔得能滴出水:“師兄,算了吧,云師姐她……啊!”她突然驚呼一聲,像是被什么嚇到,弱不禁風地往裴凜身后縮了縮,眼神怯怯地看向云傾月。
這演技,嘖,爐火純青。云傾月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給她鼓掌。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已經嫉妒得發狂,口不擇言地大罵起來,正好坐實了罪名。
但她是云傾月。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在那冰冷系統警告音的再次催促下,云傾月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甚至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然后,她抬起頭,目光徑直掠過裴凜,落在了他身后那雙暗自流露出得意和算計的眸子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蘇師妹,”她的聲音帶著剛穿來的些許沙啞,卻異常清晰,瞬間壓過了所有雜音,“你剛才說,我是在你的‘茶盞’里下了藥?”
蘇妙卿一愣,下意識點頭:“是…是的,就是這個茶盞……”她指了指旁邊案幾上一個白瓷茶杯。
云傾月笑了,那笑容明艷逼人,卻帶著一種讓蘇妙卿心底發毛的涼意。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她微微歪頭,眼神無辜又疑惑,仿佛遇到了什么難以理解的學術問題。
“我聽說‘春風度’藥性猛烈,需得以玉器盛放,方能維持藥效不入器皿。你這可是最普通的白瓷杯——”
她語調拖長,目光像是最精準的手術刀,刮過蘇妙卿瞬間僵住的臉。
“請問我是怎么做到,用這白瓷杯下藥,還能讓你察覺不出的?”
“還是說……”
云傾月上前一步,明明靈力修為不及在場許多人,那瞬間的氣場卻讓周圍驟然一靜。
“這藥,它根本就不是下在杯子里的?”
話音落下,滿堂皆靜。
蘇妙卿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裴凜猛地蹙緊了眉頭,看向蘇妙卿的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警告!宿主行為嚴重偏離劇情!警告!】腦中的系統音變得尖銳急促。
云傾月在心底冷笑一聲。
劇情?
這才剛剛開始。
這崩壞的第一頁,由我親自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