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蹲在蒼狼夜市的地攤前,指尖剛觸碰到那塊灰撲撲的翡翠原石,視網(wǎng)膜上就炸開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綠。
像被暴雨浸透的原始森林,墨綠底色里翻涌著流動的陽綠,冰渣子似的晶體結(jié)構(gòu)在意識里發(fā)出細碎的嗡鳴。他屏住呼吸,指甲無意識地在布滿風化紋的石皮上劃出淺痕。
“小伙兒,看中這塊?” 攤主是個黧黑的緬甸漢子,操著生硬的中文,“莫西沙的料子,剛從帕敢拉來,給你算便宜點,八千。”
林深的視線從原石上移開,落在攤前堆積如山的石頭上。大多數(shù)石頭發(fā)著沉悶的灰白光,少數(shù)幾塊泛著微弱的綠暈,像蒙塵的翡翠珠子。只有手里這塊,綠得驚心動魄,綠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這是他第三次來蒼狼。前兩次都是跟著師父來的,師父是個老賭石人,一輩子都在跟石頭打交道,最后卻因為一塊廢料賠光了所有積蓄,郁郁而終。林深繼承了師父的手藝,卻一直沒什么起色,直到三個月前,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到石頭內(nèi)部的顏色。
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覺,直到他用僅有的積蓄買下一塊沒人看好的石頭,切出了一塊冰種飄花翡翠,賣了二十萬。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八千太貴了。” 林深不動聲色地把石頭放回原處,“這料子看著普通,說不定里面全是磚頭料。”
緬甸漢子咧嘴一笑:“賭石嘛,就是賭個運氣。你看這皮殼,細沙翻砂,肯定有貨。五千,不能再少了。”
林深心里盤算著,這塊石頭的體積不大,也就拳頭大小,但內(nèi)部的綠色卻異常飽滿,而且分布均勻,一看就是塊極品。冰種帝王綠,那可是翡翠中的極品,按現(xiàn)在的市場價,至少能值上千萬。
“兩千。” 林深報出一個低價,他知道,對付這些攤主,不能一開始就出高價。
“兩千?你打發(fā)叫花子呢?” 緬甸漢子臉一沉,“最少四千,不然免談。”
“三千。” 林深加了一千,“再多我就不買了,外面比這好的料子多的是。”
緬甸漢子猶豫了一下,看林深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終于點了點頭:“行,三千就三千,看你是個爽快人。”
林深付了錢,小心翼翼地把石頭放進背包里。他能感覺到周圍有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也有貪婪。他知道,在這里,財不露白是最重要的。
他沒有立刻去找地方切石,而是背著包往夜市外面走。他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仔細看看這塊石頭。
走出夜市,林深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他靠在墻上,拿出那塊原石,借著昏暗的路燈仔細端詳。石皮上的風化紋清晰可見,用手摸上去,有種粗糙的質(zhì)感。
他閉上眼睛,再次集中精神去 “看” 石頭內(nèi)部。那片濃綠依然在視網(wǎng)膜上跳動,比剛才更加清晰。他能感覺到,石頭的中心部位,綠色最濃,質(zhì)地也最通透,應(yīng)該就是冰種帝王綠的核心區(qū)域。
“好東西啊。” 林深忍不住感嘆一聲,心里充滿了激動。有了這塊翡翠,他就能還清師父欠下的債務(wù),還能有一筆不小的積蓄,足夠他開一家自己的玉石店了。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林深警惕地睜開眼睛,看到三個男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光頭,臉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兇狠。
“小子,手里拿的什么好東西?” 刀疤臉盯著林深手里的原石,舔了舔嘴唇。
林深心里一緊,知道遇到麻煩了。他把石頭緊緊抱在懷里,冷冷地說:“不關(guān)你們的事,讓開。”
“嘿,還挺橫。” 刀疤臉笑了起來,“在這條街上,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把你手里的石頭交出來,爺可以饒你一頓打。”
林深知道,跟這些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他悄悄后退一步,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刀疤臉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兩個男人立刻圍了上來。
林深深吸一口氣,突然轉(zhuǎn)身,朝著巷子深處跑去。他對這里的地形還算熟悉,知道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岔路口。
“抓住他!” 刀疤臉大喊一聲,帶著手下追了上來。
林深拼命地跑,背包在背上顛得厲害。他能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里越來越急。
就在他快要跑到岔路口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摔倒在地。背包里的原石掉了出來,滾到了一邊。
刀疤臉和他的手下立刻追了上來,把林深圍了起來。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刀疤臉一腳踩在林深的背上,得意地笑著。
林深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刀疤臉死死地踩著,動彈不得。他看著滾到一邊的原石,心里充滿了絕望。
“把石頭撿起來。” 刀疤臉對一個手下說。
那個手下走過去,撿起原石,遞給刀疤臉。
刀疤臉拿著原石,掂量了一下,撇了撇嘴:“就這破石頭,值得你這么拼命嗎?”
林深怒視著刀疤臉:“把石頭還給我!”
“還給你?” 刀疤臉笑了,“這石頭現(xiàn)在是我的了。識相的就趕緊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林深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他不甘心地看著刀疤臉手里的原石,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一陣警笛聲。刀疤臉臉色一變,罵了一句:“晦氣!”
他把原石塞給一個手下,對林深說:“小子,算你運氣好,我們走!”
說完,帶著手下朝著巷子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林深掙扎著爬起來,看著刀疤臉他們跑遠的背影,心里又氣又急。他想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摔傷了,根本跑不動。
警笛聲越來越近,很快,幾輛警車停在了巷口。幾個警察走了進來,看到林深,立刻跑了過來。
“你沒事吧?” 一個警察問道。
林深搖了搖頭,指著刀疤臉他們跑遠的方向說:“剛才有幾個人搶了我的東西,往那邊跑了。”
警察立刻對講機里說了幾句,然后對林深說:“你先跟我們回警局做個筆錄吧。”
林深點了點頭,他知道,現(xiàn)在只能指望警察能幫他把原石找回來了。
到了警局,林深把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警察。他描述了刀疤臉他們的長相和穿著,希望能給警察提供一些線索。
做完筆錄,已經(jīng)是凌晨了。林深拖著受傷的腿走出警局,心里一片茫然。那塊原石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那是他的希望,是他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充滿了失落和絕望。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那塊原石。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是林深嗎?” 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我是,你是誰?” 林深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丟的那塊石頭在哪里。” 男人說。
林深心里一動:“你怎么知道?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如果你想拿回那塊石頭,就按我說的做。” 男人說,“明天中午十二點,在城南的廢棄工廠門口等我。記住,一個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你就永遠別想再見到那塊石頭了。”
說完,男人就掛了電話。
林深握著手機,心里充滿了疑惑和不安。這個人是誰?他為什么要幫自己?還是說,這是一個陷阱?
但他又沒有別的選擇,為了拿回那塊原石,他只能冒險一試。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林深準時來到了城南的廢棄工廠門口。這里一片荒涼,到處都是廢棄的廠房和設(shè)備,看起來陰森恐怖。
他站在門口,四處張望,沒有看到任何人。就在他以為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來了。”
林深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在他身后。男人戴著一頂帽子,低著頭,看不清臉。
“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林深問道。
男人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說完,轉(zhuǎn)身走進了廢棄工廠。
林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他握緊了口袋里的水果刀,心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男人帶著林深穿過一片廢墟,來到一間破舊的廠房里。廠房里堆滿了雜物,角落里有一個鐵箱子。
男人走到鐵箱子前,打開了箱子,里面放著的正是林深丟失的那塊原石。
“石頭還給你。” 男人說。
林深驚訝地看著男人:“你為什么要幫我?”
男人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林深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但眼神卻異常滄桑。
“因為我欠你師父一個人情。” 男人說。
林深愣住了:“你認識我?guī)煾福俊?/p>
男人點了點頭:“我叫陳風,以前跟你師父有過一些交情。你師父去世的時候,我不在國內(nèi),沒能來送他一程,一直很遺憾。”
林深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認識師父的人,心里頓時涌起一股親切感。
“原來是陳大哥。” 林深說,“謝謝你幫我把石頭拿回來。”
“不用謝。” 陳風說,“不過,你要小心那個刀疤臉,他叫王虎,是這一帶的地痞流氓,跟一些黑社會有勾結(jié)。這次我能把石頭拿回來,也是花了一些功夫的。”
林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
“這塊石頭是塊好料吧?” 陳風看著箱子里的原石,問道。
林深笑了笑:“算是吧,里面可能有冰種帝王綠。”
陳風驚訝地看著林深:“冰種帝王綠?那可是極品啊。你怎么知道的?”
林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能看到石頭內(nèi)部顏色的事情告訴了陳風。
陳風聽完,并沒有覺得驚訝,反而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師父不會看錯人的。你有這種能力,以后在賭石這一行,肯定能大有作為。”
林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得好好努力。”
“對了,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陳風問道。
“我想找個地方把這塊石頭切了,然后賣掉,還清師父欠下的債務(wù),再開一家自己的玉石店。” 林深說。
陳風點了點頭:“好想法。不過,切石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最好找個靠譜的地方。還有,這塊冰種帝王綠價值連城,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覬覦,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深感激地看著陳風:“謝謝你,陳大哥。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用謝。” 陳風說,“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這是我的名片。”
陳風遞給林深一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
林深接過名片,小心翼翼地放好:“好的,陳大哥。”
“那我就先走了。” 陳風說,“你自己多加小心。”
說完,陳風轉(zhuǎn)身離開了廠房。
林深看著陳風的背影,心里充滿了感激。他拿起那塊原石,緊緊抱在懷里,仿佛抱住了自己的未來。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那么好走,但他有信心,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毅力,一定能在這個充滿挑戰(zhàn)的世界里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林深找了一家信譽不錯的玉石加工廠,準備把這塊原石切開。加工廠的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姓劉,是個老行家。
劉老板看到林深手里的原石,先是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小伙子,這料子看著不怎么樣啊,你確定要切?”
林深笑了笑:“劉老板,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就幫我切吧。”
劉老板見林深態(tài)度堅決,也不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行,那我就幫你切。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切垮了可別怪我。”
“放心吧,劉老板,我不會怪你的。” 林深說。
劉老板把原石放在切石機上,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然后在石皮上畫了一條線。
“我先從這里切一刀試試。” 劉老板說。
林深點了點頭,緊張地看著切石機。
隨著一陣刺耳的噪音,切石機開始工作。林深的心跳得飛快,眼睛緊緊盯著原石。
很快,第一刀切完了。劉老板把切開的石頭拿起來,用清水沖洗了一下。
當看到石頭內(nèi)部的顏色時,劉老板頓時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 這是……” 劉老板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林深湊過去一看,只見切開的截面處,一片濃綠映入眼簾,像一汪碧綠的湖水,清澈見底,質(zhì)地細膩,光澤溫潤。
“冰種帝王綠!” 林深忍不住喊了出來,心里充滿了激動。
劉老板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對林深說:“小伙子,你真是好運氣啊,這可是極品中的極品啊!”
周圍的工人也圍了過來,看到這塊翡翠,都發(fā)出了驚嘆聲。
“太漂亮了!”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的翡翠!”
林深的心里充滿了喜悅,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從此就要改變了。
劉老板小心翼翼地把翡翠收好,對林深說:“小伙子,這塊翡翠太貴重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如果你想賣掉的話,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一些買家,保證給你一個公道的價格。”
林深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那就麻煩劉老板了。”
劉老板笑著說:“不麻煩,不麻煩,能見到這么好的翡翠,也是我的榮幸。”
接下來的幾天,劉老板幫林深聯(lián)系了很多買家。這些買家都是玉石行業(yè)的大佬,看到這塊冰種帝王綠,都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
經(jīng)過一番競價,最終,這塊翡翠被一個來自香港的富豪以一千五百萬的價格買走。
拿到錢的那一刻,林深的手都在顫抖。他終于還清了師父欠下的債務(wù),還剩下一大筆錢。
他沒有立刻開玉石店,而是決定先去全國各地的玉石市場看看,多積累一些經(jīng)驗。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林深憑借著自己能看到石頭內(nèi)部顏色的能力,在賭石界名聲大噪,成為了一個傳奇人物。他不僅積累了巨額的財富,還開了一家自己的玉石店,取名 “林記玉石行”。
他始終記得師父的教誨,誠信經(jīng)營,童叟無欺。他的玉石店生意越來越好,成為了業(yè)內(nèi)的標桿。
而那個曾經(jīng)幫助過他的陳風,林深再也沒有見過。但他一直記得陳風的話,無論在什么時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要被利益沖昏頭腦。
林深知道,他的成功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更離不開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他會永遠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在玉石行業(yè)繼續(xù)走下去,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