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鼎回去庭院的夜晚,
紅辣椒找到陸鼎時,正撞見他蹲在石階上啃靈瓜,汁水順著下巴往下滴,活像只剛偷了瓜田的猹,
“陸、陸鼎,”
她跑得急,紅裙下擺沾了草屑,說話都帶喘,
“你聽說沒?魔門那些人……那些人要跟你論道,”
陸鼎把最后一口瓜瓤塞進嘴里,咂咂嘴抹了把臉,
“聽說了啊,帖子都快把丹房門堵了,怎么,你也想遞一張?”
紅辣椒臉“騰”地紅了,手捏著裙角擰成麻花,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們都是各派頂尖的,合歡教那個女的是筑基后期,還有佛子……”
她越說越急,眼圈都有點紅,
“你才練氣九重,跟他們打就是送死,”
“送死?”
陸鼎挑眉,突然湊近她,笑得一臉欠揍,
“姐姐這是擔心我,難道上次糞坑一別,你就對我情根深種了,”
“你胡說什么,”
紅辣椒往后跳了半步,耳根紅得能滴出血,
“我只是……只是看不慣他們以大欺小,”
“哦——”
陸鼎拖長了調子,故意上下打量她,
“看不慣啊,那上次是誰半夜跟人在隔壁‘哐哐’響,差點把墻拆了,”
紅辣椒的臉瞬間從紅轉白,又從白轉紅,腳趾頭在鞋里摳出三室一廳,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我早就不那樣了,”
自打上次被陸鼎坑進糞坑,又被全酒館的人嘲笑,紅辣椒反倒像是被潑了盆醒腦的冷水,
她看著陸鼎明明修為低微,卻總能把一群人耍得團團轉,心里竟生出點莫名的崇拜,
可越是收斂心性,越覺得陸鼎這人行事透著股邪性的聰明,再想想自己過去的浪蕩名聲,那點剛冒頭的心思就被自卑壓得死死的,
“他們說要在論道臺上廢了你的修為,”
紅辣椒咬著唇,聲音發顫,
“黑風寨少當家放話,說要把你吊在旗桿上曬三天……”
“喲,這么狠,”
陸鼎掏了掏耳朵,突然沖她擠眉弄眼,
“那你要不要幫我?比如偷偷給他們的茶里加點巴豆,或者在他們的法器上抹點糞水——你熟啊,”
“陸鼎,”
紅辣椒又氣又急,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時候你還開玩笑,”
“不然呢?”
陸鼎站直了,拍了拍她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讓紅辣椒的心跳漏了半拍,
“難不成讓我哭著求他們別打,放心,我有分寸,”
他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佛子不是要論空色嗎?我準備跟他聊一聊合歡宗的入門心法,保證他聽完當場破戒,至于黑風寨那個……”
陸鼎笑得像只偷油的耗子,
紅辣椒被他說得一愣,剛憋回去的眼淚差點笑出來,
“你……你這是耍無賴,”
“對啊,”
陸鼎攤手,一臉理所當然,
“對付無賴,就得用更無賴的招,他們想掂量我的斤兩,我就先讓他們知道,什么叫‘氣人不償命’,”
他突然伸手,刮了下紅辣椒的鼻子,
“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到時候我要是打不過,就往你身后躲,你往他們面前一站,就說‘這是我罩的人’,保管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紅辣椒的臉又紅了,拍開他的手:
“誰、誰罩你啊,我才筑基初期,打不過他們……”
“那正好,”
陸鼎笑得更賤了,
“到時候你就假裝被他們打傷,我再‘怒發沖冠為紅顏’,說不定能當場突破呢?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不懂,”
“我不懂,”
紅辣椒被他繞得頭暈,卻不知怎的,心里的緊張消了大半,
“我只知道你要是敢胡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別啊姐姐,”
陸鼎立刻裝可憐,耷拉著腦袋,
紅辣椒被他逗得“噗嗤”笑出聲,抬手抹了把臉,
“你啊……真是個活祖宗。”
笑完又忍不住嘆氣,
“論道那天我會去的,就在臺下看著,你……你千萬小心,”
“放心吧,”
陸鼎沖她擺擺手,轉身往庭院跑,
“等我贏了,請你吃靈瓜,比剛才那個還甜,”
看著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紅辣椒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心里又酸又軟,
她知道自己或許還是配不上他,可只要能遠遠看著他把那些不可一世的家伙耍得團團轉,好像……也挺不錯的,
“要是真打不過,記得喊人啊……”
她對著空氣小聲嘀咕,突然想起什么,臉又紅了,
剛才陸鼎拍她肩膀的時候,好像故意捏了下她的胳膊,
這混蛋,果然還是那么浪,
紅辣椒跺了跺腳,轉身往回走,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路過外門弟子聚集的地方,聽見有人還在不看好陸鼎,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一眼,
“都給我閉嘴,”
說完扭頭就走,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
誰不知道紅辣椒以前最是見風使舵,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紅辣椒沒管身后的議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陸鼎那混蛋可千萬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