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眼神鄙夷,沒人幫他說話。
村長到底好心開口勸說,“老杜,你何必攀扯簡微,是你沒教好兒子。”
這時候村長他們還不知道杜老頭阻止的杜大郎給杜婆子治病。
杜老頭見所有人都支持杜簡微,更火了,他聰明地不提杜婆子的死,眼神陰翳地提她留下的銀子,“那是我的銀子,死老婆子死了都還不安生,杜簡微你快把銀子給我,你們誰敢拿走這筆銀子,我要告官……賤人,站住,賤人……”
“村長,你們快點阻止她,你們不幫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水田里怕不怕生石灰,你們家里怕不怕糞便,我看見你們家的小崽子就喊他去山上。”
眼見村里人不愿意幫忙,杜老頭羞怒地開始針對所有人。
原本看他凄慘樣子,還有極少數(shù)的村民憐憫,聽到這話,所有人暴跳如雷。
對著杜老頭就大罵起來。
雙方掀起罵戰(zhàn)。
而計劃引導(dǎo)了一切的杜簡微已經(jīng)從院子里的杏樹,灶房,以及后院糞坑旁邊的各處,找到了杜婆子遺留下來的銀子。
足足夠十五兩之多。
她面色平靜地拿了銀子轉(zhuǎn)身走回前院。
杜簡微拿出五兩銀子給了白事隊伍,直接當(dāng)日就給杜老婆子下葬,村長等人幫了忙。
同時。
她又拿出五兩銀子,捐給了村里的宗祀,只需要每年開祠堂的時候,能順便給杜婆子燒點紙就行。
這要求太簡單了,杜簡微也只是在行善積德,畢竟杜婆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在村里不知道造過多少口孽。
至于剩下的五兩銀子。
杜簡微準(zhǔn)備平分,送到她已經(jīng)出嫁的二姐和四妹妹、五妹手中,她們的日子也凄慘,嫁人沒有嫁妝,反而被杜家克扣了聘禮,所嫁之人要么窮要么老,杜家只看重誰給的聘禮高,就把兩個姐妹當(dāng)成牲畜賣了。
這銀子也是她們該得的。
至于剩下的五百文,正好用來賠償被打砸的鋪子。
“快放開我,我沒有殺人。”杜大郎是在給下葬了的杜婆子磕了頭,摔了盆后才被郝俊峰押走的,正好是下午時分。
他被抓著還不停掙扎,眼神慌亂,企圖從人群里找出能救他的人。
村里人都對著杜大郎指指點點,眼里都是厭惡。
“活該,這種不孝之人就該被抓走。”
“不知道官老爺會判杜大郎什么罪,他會被砍頭嗎?”有人好奇問。
杜簡微站在人群里,出聲道,“不會,按照大淵律例,只要我爹愿意花銀子給大哥贖罪,就不會有死刑,最多判刑期。”
杜簡微沒說的是,罪犯可不是在牢里舒舒坦坦地睡覺,而是會被安排到各處干苦力活,跟服勞役沒區(qū)別,只不過時限持續(xù)到刑期結(jié)束。
“多少銀子啊?”有村民好奇問。
“不知道,但至少也要五十兩。”杜簡微勾唇,她不用想就知道杜老頭會怎么做,那是他本性決定的。
杜大郎解決了,也該輪到杜老頭了。
“村長,各位叔伯嬸嬸,我先回縣城了,明日要開堂,影響到村里的名聲實在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我爹和大哥會這么狠……”
“簡微,跟你沒關(guān)系,說起來這件事這么正大光明地處理好還挺好的,畢竟這件事早就傳得縣城和十里八鄉(xiāng)全知道了,我們紅杏村想瞞也瞞不住,還不如正大光明地解決這件事,倒也能讓大家看看我們村的人肯定不會包庇殺人犯。”
“我們村的人都很正直,外鄉(xiāng)人嫁進(jìn)來也不怕遇到不公正的事,因為我們都會秉公處理。”村長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如何控制輿論對村里有利。
“是啊,村長說得沒錯!我們可都是好人,就是遇見了一顆老鼠屎。”
“沒錯,當(dāng)初簡微那么小才十歲,就被杜老頭賣給貴人,我們就應(yīng)該知道他們不是個好的。”
“簡微,你也是命不好,才生在杜家。”
“走走走,都去杜家……”
杜簡微離開時,還能看見杜家院子被一群憤怒的村民潑糞,扔石頭,在外面怒罵。
杜老頭惹了眾怒,誰也不怕他,他也感受到了被人欺壓的感受。
杜簡微和陸恒是走路回縣城的。
“先上藥。”陸恒摸出那瓶眼熟的藥膏,遞到杜簡微面前,漆黑的眼眸望著她,態(tài)度堅決。
這次杜簡微沒有拒絕,明日要升堂,她身上的傷就算現(xiàn)在用藥傷口也不會立即好,并不影響她受迫害者的形象。
陸恒止住想要親自給她上藥的沖動,隨口問,“你大哥沒有子嗣是因為身體不好?”
杜大郎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了,八年前成親,卻沒有一個子嗣,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有,我大嫂生了兩個女兒。”杜簡微勾唇,轉(zhuǎn)頭望向他,黑眼仁亮得讓人發(fā)寒,“你知道我大嫂那兩個女兒去哪里了么?”
陸恒挑眉猜測,“死了?畢竟杜家人似乎格外的重男輕女,村里也有人三言兩語提到。”
“在村里人眼中我那兩個侄女確實死了。”杜簡微聲音平鋪直敘,聽不出什么情緒,“實則她們一出生就被賣了,這還是從我娘生了四個女兒,最后都賣出去嫁人的事上得出的經(jīng)驗。”
“杜老頭和杜大郎想著與其養(yǎng)到成人再嫁人,還要養(yǎng)那么多年,不如一開始就賣了,收錢快還不用怎么花錢,至于家里的活兒,反正有張氏干。”
陸恒擰起眉頭,“真不愧是能這次惡毒事件的當(dāng)事人。”
他大手放在杜簡微肩上,目光關(guān)心,“簡微,別擔(dān)心,他們這么惡心的親人不要也罷,我跟爹娘會一輩子是你的親人。”
陸恒盯著她的眼睛,最后一句話好似保證。
杜簡微從他營造的情感拉扯氛圍中淡定地掙脫出來,臉色依舊平靜,“嗯。”
陸恒表情一僵,心情沉重了一瞬,很明顯簡微對他的態(tài)度雖然溫和但也疏離,并未真正接受他,甚至他剛剛趁機表心意還得罪了她,讓她不那么高興了。
他意識到強勢對簡微毫無用處,還只會把對方越推越遠(yuǎn)。
陸恒不提感情的事了,果斷轉(zhuǎn)移話題,“簡微,鋪子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開業(yè)?”
“等衙門案子判下來,估計后日能開業(yè),順便廚具碗筷要重新買。”杜簡微注意力跟著落在鋪子上,那可是她吃飯的根本。
之前她手上銀子不夠,置辦完鋪子,就只剩下幾百文,要想開鋪子賣吃食,也就只有早食投資少回報還不錯。
如今手上依舊處于沒錢的狀態(tài)。
“這是我抄書賺的二兩銀子,你拿去當(dāng)初始資金擴(kuò)大生意,我看了,你的鋪面賣的吃食只有一種,能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