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倫塔尼亞的夜像一塊被運河輕輕托起的黑絲絨,燈火在上面繡出細密的金線。
建筑的輪廓被暖黃的照明燈削得鋒利,每隔一秒,鐘聲就在潮濕的空氣中蕩出一圈暗金色的漣漪,驚起塔橋鋼梁上棲息的海鷗。
霍聞翊站在窗邊,側顏映著窗外城市璀璨迷離的燈光,手中煙火明滅,聽聞剛剛的消息,他的神色沒有一絲波瀾。
裴少博道:“……霍天磊養的那小三昨天晚上作妖非要他過去,路蕙蘭察覺到不對勁帶著一群人偷偷飛去打小三了,最后只剩下了你們家老夫人一個人度假。”
在這個圈子里,豪門恩怨情仇什么的,裴少博見識的多了。
但是,大多都是豪門繼承人之間的斗爭,你死我活也存在于這些人之間。
像霍聞翊這樣無條件全部報復的有點少見,尤其是霍家老夫人一大把年紀了,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可能連個全尸都沒有。
不過,霍聞翊的父母,似乎也是如此。
偏心小兒子偏到霍家老夫人這樣的也是少見。
裴少博與霍聞翊合作多次,他之前讓霍聞翊幫忙處理國內的事情,落在霍聞翊手中把柄很大,欠了霍聞翊人情。
霍家這些人一一處理掉,對他們兩個站在財富和權力正中的人來說不難。
再說了,霍老夫人死于墜海,他們兩個在歐洲開會,霍老夫人在夏威夷,關他倆什么事兒啊。
要怪就怪霍家的人做事不夠嚴密,歸根結底那就是霍家做的虧心事太多,還恰恰好做到了霍聞翊這個沒人性的惡魔頭上。
裴少博漫不經心的想著這些,卻見霍聞翊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他舉起酒杯:“聞翊,咱們先把這幾個廢物處理掉,剩下的爺倆慢慢折磨。”
霍氏集團被霍老爺子掌控了這么多年,看著心血被掏空,這老家伙心里肯定會比死還難受。
霍聞翊和他碰了碰酒杯。
裴少博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你家姜恰寶寶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萬一以后遇到她,用不用避開這些話題?”
看霍聞翊對他家里夫人的備注信息,霍太太在他心中的地位應該不一般。
既然不一般,就有可能知道霍聞翊的為人處事。
“別讓她知道。”
裴少博道:“你果然還是不信任任何人。”
“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霍聞翊淡淡的道,“我怕嚇到她。”
姜恰是個明星,社交平臺會有各種各樣的動態,還會有一些采訪和綜藝。
之前裴少博好奇霍聞翊留在身邊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女人,就去參觀了一下。
說實話,霍聞翊審美水平一如既往地逆天,他的太太容貌身材出類拔萃,說話語氣甜美清新,甚至漂亮到了易碎的程度,像只惹人憐愛的小精靈。
像霍聞翊這樣強勢的男人,如果他有那方面的需求,娶個這么可愛的太太回家很正常。
裴少博笑道:“我還以為你只喜歡你家太太那張絕色的臉,現在看來,你還喜歡她這個人。”
霍聞翊沒有否認。
喜歡這個詞對他來說陌生,卻不代表他不能理解。
裴少博表情嚴肅了幾分:“聞翊,一旦陷入報復的深淵,你會越滑越深,不可能回頭。如果你孤身一人,想做什么都很自由,現在的話,恐怕你要慎重考慮,不要做得太極端。”
“我的事情,我有分寸。”
......
圣誕節當天,姜恰早早起床買票,和楊小晶在游樂園里玩了一上午。
楊小晶還不滿六歲,很多項目都不能玩,而且小家伙恐高,只敢玩一玩旋轉木馬。
姜恰咬著比自己的臉還大的棒棒糖:“小朋友,我為你犧牲太多了!以后你媽發的巧克力都要藏起來送給我!”
楊小晶拿著姜恰給她買的圣誕老人雪橇車,乖乖點頭。
楊薇一回頭,姜恰就立刻把天大的棒棒糖塞回了小朋友手里。
一直到了十二點,楊薇帶著楊小晶回家。
姜恰待在咖啡館里看到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從口袋里摸了顆巧克力,但是沒有吃。
最后,姜恰回了家里,在暖絨絨的沙發上睡了一覺。
等到她睡醒之后,外面天色有些發暗,看起來應該三四點了。
霍聞翊從國外出差返回,竟然來了姜恰這邊。
姜恰揉揉眼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今天圣誕節,外面很熱鬧,我們去外面吃飯吧。”
說起來,姜恰還沒有和男朋友一起出去吃飯逛街約會。
霍聞翊算不上男朋友,但至少是她名義上的老公。
霍聞翊一進來就發現家里多了一棵圣誕樹和各種各樣的裝飾:“圣誕節?這次沒有給夫人準備圣誕禮物。”
姜恰有一點點心虛。
她是那么愛錢和愛禮物的女人嗎?
好吧,她的確是。
姜恰去拿自己的大衣和圍巾:“我又不是小朋友,才不要圣誕禮物呢。”
在身高近一米九的霍聞翊身邊,為了顯得自己更有氣場,讓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他女朋友而不是他的妹妹,姜恰特意換了一雙高跟鞋。
但是,姜恰不化妝看起來稚嫩,這次染發后在電影里扮演高中生都不成問題。
而且上鏡后和本人差別還是有點大的,她本人臉更小眼睛更圓,所以一些不粉姜恰的路人,乍一看完全認不出她。
霍聞翊一直都是成男氣質,成熟穩重優雅俊美,肩寬腰窄身高腿長,在公司能嚇倒一大片下屬,外表和少年感完全不沾邊。
姜恰出門前想的沒錯。
兩人本來就差好幾歲,現在看著很像哥哥帶妹妹逛街。
他長這么好看,肯定不會被人當成拿錢包養美少女的那種男人。
最后的結果就是姜恰被性感大姐姐搭訕:“妹妹,他是你哥哥還是你小叔叔?他有女朋友沒?你看起來好眼熟啊妹妹,像一個女明星。”
姜恰后悔自己沒有燙大波浪涂紅唇。
她氣得要死:“……對不起他今年五十歲了,他是我爹,他結婚三十年了,不交女朋——”
話未說完,氣鼓鼓的姜恰被人提起來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