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變動嚇得柳牧一驚,手里的刀都抖了一抖。
卻見那黑臉蠻子仍閉著眼呼呼大睡,心里略安,也不猶豫一刀抹喉。
緊接著加快了腳步,走到中位又是一刀。
“土魯(誰)?”
最右側(cè)的蠻子被血腥味驚醒,大喊一聲,隨即探手抓向腰間斬馬刀。
柳牧沒想到蠻子的警覺性這么高,動作這么輕也能從睡夢中驚醒。
頓時加快身形,朝著蠻子迎面砍去。
那蠻子剛醒,神志還不是很清,動作慢了半拍。
想舉刀上擋的動作只做了一半,就被柳牧一刀破面。
斬馬刀掉落叮啷一聲。
柳牧也不嫌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柴刀也散落在一邊,坐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掙扎著爬起,割下三個人的左耳放進布袋,伸手拍了拍。
“這下功勛夠了,玉舒,等我。”
撩開門簾準備回村。
就在撩開門簾的一瞬間,遠處破空聲響起,一支箭朝他迎面射來。
柳牧驚的毛發(fā)皆豎,憑著身體本能的反應朝側(cè)邊一滾。
沒有命中要害,只擦傷了左臂。
外面烏云散盡,只見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名蠻子再度引箭搭弓。
帳篷內(nèi),柳牧蹲在地上,捂著胳膊。
“該死,原來一共有九個蠻子,大意了,我們距離相差大概在四十步左右,他應是這股蠻子的小首領,只有他配備了狼弓。”
柳牧在大腦里快速的分析著局勢。
“我的弓射程只有三十步,就算用的是細支,射程也超不過三十五步,別說五步,就一步,那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柳牧打算先試探一下這個蠻子箭法的準度。
嗖,還沒等柳牧動作,一支箭就穿營帳而過,離他左腿只有三步的距離。
柳牧臉色更加難看了,是分支定位法,蠻子常用的一種圍剿戰(zhàn)術(shù)。
斜下著朝帳篷里射箭,無論射中與否都可以壓縮活動范圍,只要里面的人變換位置,那洞口就會出現(xiàn)明暗的變化,從而估算敵人的方位。
嗖,又是一箭,這一次在他右手邊五步的位置。
“糟了,這帳篷不大,不出五箭,我的位置就會被他完全掌握。”
一滴冷汗額頭滑落,冰涼,就像他此刻的心。
嗖,第三箭。
柳牧的活動范圍被大大削減,能活動的地方不足一尺。
看了看地上的蠻子尸體,柳牧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只能拼一拼了。
帳篷外,那名蠻子又伸手探向箭囊,眼睛時刻的盯著帳篷上的洞,注意著洞口明暗變化的同時,腳下也在慢慢的更改著自己的方位。
突然,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左邊的一個洞口變了。
霎時右手搭箭發(fā)力,力貫弓身,那箭帶著破空聲向著洞口上一寸直穿而去。
中了。
他那如鷹般的眼睛已經(jīng)看見有血濺出。
可他并沒有松懈,仍提弓補了一發(fā)。
噗嗤,箭鏃整個沒入身體。
就算是長生天顯靈,這人也必死無疑。
蠻子信心十足,但出于謹慎,仍保持著隨時可以開弓的動作向著帳篷前去,如果那小子命大中了兩箭都沒死,也可以比他更快的出箭。
他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一個人幾乎殲滅他整支小隊。
就在撩起門簾的一瞬間。
噗嗤,一根細支箭從右至左貫穿了蠻子的頭顱。
撲通,那蠻子龐大的身軀重重的砸在地上,抽搐了幾下,血液聚成了一個小泊。
眼見著蠻子斷了氣,柳牧才終于放下心來。這戰(zhàn)太驚險了,心臟在胸腔劇烈的跳動著。
柳牧利用帳里之前殺掉的蠻子尸體為誘餌,誘導外面的蠻子出手。
再匍匐躲著洞口爬到簾子的對側(cè)。
那蠻子謹慎,就算是連中兩箭,也勢必會保持隨時開弓的姿態(tài)。
中箭的地方在門的左側(cè),那他為了第一時間能保持視野。
一定會從左邊撩開門簾。一切正如柳牧算計的那樣,他贏了。
在地上坐了好一會,才從極度的緊繃中緩過來。
寒意和倦意一起襲上了心頭,這時他多么想倒地大睡一覺。
但不可以。
血腥味會引來附近的野獸,他如果在這里昏睡過去,保不齊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柳牧摸上前去,熟練的割掉了他的左耳。
“狼弓啊,真是好東西。”
將硬弓背回了背上,手上持著蠻子的狼弓。
他總覺得這蠻子身上肯定還有好東西,一陣摸索。
摸出一個皮囊和三兩碎銀。
打開皮囊一看,里面是一張布帛,上面寫畫著一些張牙舞爪的圖案。
雖然柳牧看不懂,但直覺告訴他,用皮囊裝著的,一定是重要物品,到時候跟著左耳一起上交給邊軍,想來又是一件大功。
得趕緊走,不然天再亮一點,野獸要出來覓食。
柳牧拿布條簡單的包扎了一下胳膊,把布帛和銀子塞進懷里,沿著原路下山。
幸好一路上并沒有遇到野豬棕熊之流,倒也平安無事。
等到了榆樹村,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務農(nóng)的村民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在田里耕作。
看到柳牧回來紛紛驚呼
“牧夫子回來了!”
“牧夫子好像受了傷,快快快,孩他爹,快去拿點草藥給牧夫子。”
“好像沒有打回什么獵物嘛...”
旁邊的婦人重重的打了一下說話的人,瞪了一眼
“能平安回來就是好事,別跟個長舌婦一樣。”
“謝謝叔叔嬸嬸。”柳牧伸手接過一個大漢遞過來的草藥,沖他們做了一揖
“我沒事,讓大伙擔心了。”
謝別了鄉(xiāng)親,柳牧沿著田壟上的小路回到自己家。
看著這破舊的瓦房,心里一陣莫名的踏實。
進門也顧不上洗漱,將身上的戰(zhàn)利品都藏到榻下的摟空里,便倒頭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柳牧醒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
這幾天太過傷神,以至于醒了以后,腦子依然昏昏沉沉。
這時,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是玉舒。
俏臉依然秀麗,只是臉上憔悴了許多,手上端著一個土陶碗。
“牧哥哥,你醒啦。”
玉舒看見柳牧醒了過來,將碗放在了木桌,連忙上去抱住了他。
“娘做了點榆樹芽燴肉,我知道你回來,特意給你留的。”
“你受傷了?”玉舒突然看見柳牧左臂上面包裹的布條,語氣緊張。
“小傷,只是被枝椏掛到了,無妨”柳牧一邊說一邊上下擺動著手臂,證明自己沒事。
“那怎么行,你看這布條多臟。”
玉舒小心的揭開布條,輕車熟路的在他家找到了草藥罐。
從里面捧出一掬草藥放到舀里搗碎,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柳牧家里沒有干凈的布,于是從裙角撕了一長條。
“這裙子可是你最喜歡的。”
柳牧看見玉舒撕了裙子忍不住開口。
“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玉舒嬌嗔的瞪了一眼。
小心的給柳牧包扎好后,在他唇上親親一印
“牧哥哥,注意休息,我不能出來的太久,你要照顧好自己。”
“玉舒,你再等我兩天,兩天后,我一定會風光的把你娶回家。”
柳牧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玉舒笑了笑“你平安就好了,牧哥哥。”隨后便起身離開。
“明兒我就去邊軍領賞,我一定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到我柳家。”
看著玉舒離去的背影,柳牧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