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角落的子鼠見議事已畢,上前一步屈膝行禮。他雙手交疊按在腰側,動作利落而恭敬:“兩位殿下,屬下六人先行告退,在此靜候調遣。”
辰王抬手揮了揮,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威嚴:“去吧。繼續打探消息,拓跋蒼若有新的動作,及時稟告。”
“屬下遵命。” 子鼠再施一禮,起身時目光快速掃過廳內眾人,隨即轉身帶人悄無聲息地退入暗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拓跋烈目送眾人退下,轉身對廳內余下之人沉聲道:“諸位,明日我會攜烈劍、烈星二人,去聯絡朝中幾位老臣。待你們入宮之后,陛下必定會設宮宴款待,有他們在席間周旋,也好多個照應。”
辰王指尖輕叩著紫檀木椅的扶手,沉思片刻后抬眸提醒:“拓跋兄,此事需萬分謹慎 —— 你千萬不可以真實身份現身,須得扮作暗衛前去交涉,免得驚動了朝中眼線,打草驚蛇。”
拓跋烈頷首應道:“辰王所言極是,我也是這般打算。屆時我會以‘為前太子報仇’為由與他們接洽,想來那些老臣定會念及舊情,鼎力相助。”
此時慕容馨輕攏了攏衣袖,開口道:“明日我得去趟鐵匠鋪,前幾日托人打造的物件,算算時日也該取了。”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司徒玥與璃王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相視一眼,空氣中似有微不可察的張力蔓延。
慕容馨望著眼前這略顯僵持的局面,忍不住莞爾一笑,柔聲道:“還是玥姐姐陪我去吧,咱們姐妹也好說些體己話。”
璃王聞言,像是被戳破了氣的皮球, ShOUlderS 微微垮了下來,眉宇間染上幾分悶悶不樂。辰王見狀,適時開口解圍:“三弟,你且隨我去找暗探。父皇給的名冊與玉牌,你記得一并帶上。”
“好。” 璃王低低應了一聲,暫且壓下了心頭的失落。
翌日天剛蒙蒙亮,莊子里的人便都踏著晨露匆匆離去,只留下飛雨、小桃、御風與卿書四人看守。
西廂房內,陽光透過雕花木窗,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飛雨與小桃正忙著給御風、卿書換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瘡藥氣息。
“哎呦 ! 痛痛痛!” 御風的慘叫聲突然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他齜牙咧嘴地扭著身子,
“我說飛雨,你能不能學學人家小桃?她多溫柔,你再看看你,簡直是拿我當砧板上的肉剁呢,疼死我了!”
飛雨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瞟了眼身旁的小桃與卿書,小桃正小心翼翼地給卿書清理傷口,指尖輕得像拈著一片羽毛。
她當即對著御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怎么不學學卿書大哥?人家傷得比你重,一聲不吭的,哪像你這般矯情?不過是擦個藥,連這點痛都忍不了!”
話雖如此,她手上的力道終究是放柔了許多,沾了藥汁的棉布在傷口上輕輕打著圈。
邊上的小桃正專注地凝視著卿書后背上的傷口,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她眼圈微微泛紅,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心疼:“卿書大哥,是不是很疼?”
“不疼。” 卿書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猛地別過頭去,不敢看小桃那雙盈滿關切的眸子。他耳廓泛起的薄紅,泄露了此刻的局促。
小桃卻沒察覺他的異樣,只是嘟著嘴湊近了些,輕輕吹了吹剛上好藥的傷口,柔聲說:“我娘說,傷口疼的時候,吹一吹就不那么疼了。我給卿書大哥吹吹。”
溫熱的氣息拂過肌膚,帶著少女特有的馨香,哪里是在吹傷口?分明是直直吹向了卿書的心臟。他只覺得心頭像是爬過無數只小螞蟻,又癢又麻,臉頰 “騰” 地一下紅了起來,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只能死死別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飛雨在一旁將這幕盡收眼底,眼珠一轉,也學著小桃的樣子,對著御風的傷口
“噗”
地猛吹了一大口氣。
“嗷!你干嘛?” 御風差點從床上上跳起來,對著飛雨怒目而視,“你口水都吹我傷口上了!”
飛雨聞言,柳眉一豎,反手就給了御風一個爆栗:“叫什么叫!”
御風被打得 “嘶” 了一聲,也來了脾氣:“你怎么還動手打人啊?”
飛雨冷笑一聲,揚了揚手里沾著藥粉的棉簽,眼神里滿是威脅:“你再多嘴試試?信不信以后每日換藥,我都在你傷口上撒把辣椒粉,爽死你!”
御風被她這兇悍模樣唬住,嘴里卻還不服氣地喃喃自語:“真是個母老虎……”
“你說什么?!” 飛雨的聲音陡然拔高,舉著棉簽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按在傷口上。
御風在她的 “淫威” 之下,只得迅速切換表情,嬉皮笑臉地討饒:“我沒說什么!我是說…… 姑奶奶您手法精湛,就是再輕點就更好了,小的這細皮嫩肉的,實在經不起您折騰。”
飛雨 “切” 了一聲,繼續低頭給他換藥,只是這一次,動作又輕柔了幾分。
夜色如墨,潑灑在靜謐的庭院里,只余下幾盞燈籠在風里搖曳。
眾人踏著濃重的夜色陸續歸來,司徒玥和慕容馨走在最前,兩人皆是神色凝重,手臂交疊著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錦盒。
那錦盒約莫半尺見方,錦緞在燈光下泛著暗雅的光澤,邊角處還繡著細密的云紋,一看便知里頭盛放的絕非尋常物事。
她們腳步匆匆,幾乎是屏著呼吸穿過回廊,閃身進了最東側的廂房,房門 “吱呀” 一聲合上,隔絕了外界的窺探,只留下窗紙上兩道交頭接耳的剪影,不知在為錦盒里的秘密費著多少思量。
沒過多久,辰王拓辰與璃王便踏著石板路走來,靴底敲擊地面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辰王與璃王對視一眼,低聲道:“按名冊核對過了,八成的暗探都已找到,暗號也對上了,隨時能聽候調遣。”
璃王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沉聲道:“剩下的那些,要么是藏得太深,要么…… 怕是已經出事了。”
兩人話語間雖未明說,卻都透著一股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