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的禪房內(nèi),檀香裊裊,木魚聲篤篤。
皇帝正陪著太后參悟佛法,忽聞內(nèi)侍低聲稟報,說司徒將軍竟在御書房大鬧起來,他握著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頓,心頭瞬間涌上一陣不安。
太后察覺到皇帝的異樣,慈眉微蹙,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皇帝,司徒將軍雖是莽撞性子,卻絕非無的放矢之人。他既在御書房鬧起來,定是出了天大的事。你且先回去處理,哀家在這寺中清修幾日便回宮,無需掛懷。”
皇帝起身拱手,眉宇間滿是焦灼:“是,兒臣這就回宮。母后千萬保重,兒臣處理完事宜便來向您請安。” 說罷,他不敢有片刻耽擱,點了幾名親信侍衛(wèi),便急匆匆地往皇城趕去。
快馬加鞭,不過幾個時辰,皇帝的鑾駕便已抵達皇宮。他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也沒理會前來迎接的公公遞上的奏折,徑直奔向御書房。
一推開門,果然見司徒將軍歪在紫檀木椅上,鼾聲如雷,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身上的鎧甲都沒來得及卸下,沾滿了風塵。皇帝揮了揮手,讓隨行的人都退下,只留他二人在書房內(nèi)。
他走到司徒將軍身邊,猛地一推椅子扶手。司徒將軍驚醒,睡眼惺忪地抬頭,看清來人是皇帝,頓時瞪圓了虎眼,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震得桌上的硯臺都跳了跳。
“好你個東方玨!” 他指著皇帝的鼻子,聲音因憤怒而沙啞,“老子從小跟著你長大,助你從皇子中脫穎而出奪得天下,又為你鎮(zhèn)守邊疆,護這江山安穩(wěn)。你倒好,竟敢恩將仇報!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輔佐你這樣的白眼狼…… 氣死我了!”
司徒將軍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像個風箱似的呼呼喘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皇帝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定是出了不小的事,壓下心頭的不悅,沉聲道:“司徒將軍休得放肆,朕一直視你如手足,從未有過二心。”
“視我如手足?” 司徒將軍嗤笑一聲,笑聲里滿是嘲諷,“既是手足,那我問你,我的女兒,你該如何對待?”
皇帝一愣,隨即道:“愛卿的女兒,朕自然是好生照拂。前些日子還召了司徒姑娘和慕容姑娘進宮用膳,賞賜也從未斷過,絕無虧待之處。”
“沒虧待?” 司徒將軍往前逼近一步,眼睛瞪得像銅鈴,“那我問你,你為何要下旨讓我的玥兒和你的二皇子連夜完婚?婚禮辦在深夜,沒有迎親隊伍,沒有張燈結(jié)彩,大半夜的就把我的玥兒從側(cè)門接進辰王府?你這是把司徒府當成什么了?你的兒子是娶王妃,還是娶個見不得人的妾侍?今天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司徒霸就在這里不走了!”
皇帝聽完,臉上滿是驚訝,他連連擺手:“什么?朕前幾日就去了寒山寺侍奉太后,根本就沒下過這道圣旨啊!”
司徒將軍腦袋一昂,脖子梗得像塊硬鐵:“我不管你知不知道,總之你要給我,給玥兒一個交代!”
皇帝看著他怒氣沖沖的樣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鄭重地點頭:“司徒將軍放心,朕一定徹查此事,還玥兒一個清白。這些日子你就暫且住在宮中,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說。”
很快,皇帝便召來親信,命他們立刻著手調(diào)查。另一邊,又把宮中的公公們挨個叫來詢問,一番盤問下來,線索竟指向了淑妃。
就在這時,司徒玥也進宮來找爹爹,太子和各位皇子聞訊趕來,媚妃、令妃等后宮嬪妃也齊聚殿內(nèi),大殿上一時間人影綽綽,氣氛凝重。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淑妃,怒聲道:“淑妃,你可知罪?為何要假傳圣旨,讓辰王與司徒姑娘連夜成婚?”
淑妃嚇得渾身發(fā)抖,連忙叩首:“請皇上贖罪,臣妾也是有苦衷的。那日司徒府的柳姨娘進宮,哭著說司徒玥姑娘夜夜思念二皇子,茶飯不思,甚至尋死覓活的,一心想要嫁給二皇子。柳姨娘怕她做出傻事,求臣妾趕緊促成這樁婚事,臣妾想著他們早晚都是要成婚的,也怕玥兒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才一時糊涂答應(yīng)了下來。”
“糊涂?” 皇帝聽完,怒火更盛,揚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淑妃臉上,“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假傳圣旨是要滅九族的大罪!你不想活了可以自己去死,何必連累旁人?如今滿京城都在傳,說朕的辰兒娶王妃,排場還不如百姓家娶妾,這都是拜你所賜!”
淑妃被打得嘴角溢血,卻顧不上擦拭,連連磕頭求饒:“求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知道會鬧成這樣。婚禮的事宜并非臣妾安排,是司徒府的柳姨娘說一切從簡,臣妾也就沒多問,還請皇上明察。”
皇帝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如霜:“原來司徒府的一個區(qū)區(qū)姨娘,就能讓你罔顧國法,假傳圣旨?看來你這淑妃的位置坐得太久,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淑妃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知罪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皇帝怒不可遏:“你還想有下次?來人!”
殿外的公公們齊聲應(yīng)道:“奴才在。”
“把淑妃拖下去,廢去封號,降為蕭婕妤,禁足于靜心苑,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是。” 公公們上前,架起癱軟在地的淑妃,往外拖去。淑妃的哭喊聲漸行漸遠,大殿上只剩下眾人各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