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馨眸色沉了沉,語氣里添了幾分鄭重:“是真的。我的師父水云仙人,曾帶我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六尾幻狐。那時我和師父遠(yuǎn)遠(yuǎn)跪拜,連抬頭直視都不敢 ,師父說,狐仙靈氣重,凡人直視會擾了它們的修行。”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躺椅的藤紋,像是在回憶那遙遠(yuǎn)的畫面:“雖沒敢細(xì)看,可離開時我假意絆倒,借著身側(cè)那片小湖的水光,瞥見了它的正身。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卻記得真真的:通體雪白,毛發(fā)光滑得像鍍了層月光,身形約莫十四五歲孩童那般大,身后六條尾巴輕輕垂著?!?/p>
她抬眼看向司徒玥,眼神亮得驚人:“姐姐若還是不信,不妨想想靈寶的特別之處。尋常狐貍能做到嗎?它雖是幼崽,可身為九尾狐后代,天生就帶著神跡的?!?/p>
被她這么一提醒,司徒玥腦中忽然閃過幾幕,眼神頓時亮了起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中靈寶的絨毛:“對了!辰王曾提過,靈寶會隨心境變色,當(dāng)時我只當(dāng)是奇聞,沒細(xì)想。還有四皇子生辰宴那次,我杯里的酒被動了手腳,旁人都沒察覺,偏偏是靈寶沖著酒杯齜牙低吼, 現(xiàn)在想來,這確實不是普通狐貍能做到的。”
慕容馨點頭,語氣里帶了幾分篤定:“這些不過是最基礎(chǔ)的本事。九尾狐的能力,會隨著尾巴增多越來越強(qiáng)。比如‘魅惑’,能引人心神搖曳,不自覺沉溺;‘隱身’,身形能融入光影,尋常人肉眼難辨;再往后,還能通人語、在夢境中與人對話…… 傳說九尾天狐更是能呼風(fēng)喚雨,只是自古至今,還沒人見過真正的九尾狐,真假也就無從考證了?!?/p>
司徒玥低頭看著懷里的小狐貍,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輕輕戳了戳它的鼻尖:“原來我們靈寶這么厲害?!?/p>
靈寶似懂非懂,只覺得兩人語氣里滿是夸贊,頓時又得意起來,小腦袋蹭著司徒玥的手心,尾巴翹得高高的,活脫脫一副 “本狐就是這么厲害” 的模樣。司徒玥和慕容馨看著它那小得意的樣子,相視而笑,院子里的陽光仿佛都更暖了幾分。
慕容馨忽然瞇起眼,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沉了些:“只是玥姐姐要記著,像靈寶這樣的品種,世間罕見。正因為罕見,想獵殺它的人,怕是能從司徒府排到城門口去?!?/p>
她伸手指了指還在得瑟的靈寶,一字一句道:“你看它的皮毛,若是做成衣裳,冬暖夏涼;它的血,能解百毒,甚至能吊回一口氣;膽能清瘴氣,心能助武者增長功力……”
話還沒說完,懷里的靈寶像是被踩了尾巴,原本耷拉的耳朵猛地豎起來,圓溜溜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雪白的毛都炸成了蓬松的球。它 “嗷” 地叫了一聲,一溜煙鉆進(jìn)司徒玥懷里,小腦袋埋在她頸窩,兩只濕漉漉的狐眼巴巴地望著她,硬是擠出幾滴晶瑩的淚珠,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司徒玥被它逗得又心疼又好笑,伸手順了順?biāo)ㄆ饋淼拿骸皠e怕,有我在呢。我和馨妹妹、飛雨,都會護(hù)著你,誰也別想傷你一根毫毛?!?/p>
靈寶這才探出腦袋,用小舌頭舔了舔司徒玥的手指,那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惹得司徒玥和慕容馨又是一陣笑,連空氣里的花香都染上了幾分暖意。
接下來的幾日,有慕容馨和飛雨陪著說笑,司徒玥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辰王也不知是愧疚還是真上心,竟親自上門賠了好幾次罪,送來的東西從珍稀的藥材到有趣的玩意兒,堆了小半間屋子,只求她能消氣。
皇宮內(nèi)外看似一片祥和,可這份平靜底下,卻像藏著暗涌,正悄無聲息地翻涌著……
這日午后,印月苑里依舊暖意融融。司徒玥和慕容馨躺在躺椅上閑話,飛雨和小桃在一旁剝著橘子,靈寶蜷在司徒玥腿上打盹,尾巴還時不時掃過她的裙角。
忽然,肖嬤嬤手里的帕子都攥皺了,腳步帶風(fēng)地穿過月洞門,臉上帶著幾分急色:“大小姐、慕容小姐,辰王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到了。”
司徒玥坐直了些,理了理裙擺:“嬤嬤,請他們到這里來吧。”
“是?!?肖嬤嬤應(yīng)聲退下。
不多時,辰王和三皇子便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辰王一身墨色錦袍,身姿挺拔,眉宇間帶著幾分凝重;三皇子則是月白長衫,嘴角噙著笑意,看起來自在些。御風(fēng)與卿書跟在身后,手里都捧著東西,卻沒敢上前,只在廊下站定。
四人分賓主坐下,小桃忙奉上新沏的雨前龍井。
最先開口的是辰王,他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著,語氣沉緩:“玥兒,今日我和三弟前來,是有件事想與你們商量?!?/p>
司徒玥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抬眼望他:“何事?辰王但說無妨?!?/p>
辰王還沒開口,身后的御風(fēng)往前一步,指尖攥了攥腰間的玉佩,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低聲道:“司徒小姐、慕容小姐,再過三日,南蠻的使者就要抵達(dá)東宇了。據(jù)屬下打探,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聯(lián)姻, 南蠻公主會在辰王、三皇子與四皇子中,選一位和親。”
他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所以…… 屬下覺得,司徒小姐應(yīng)當(dāng)盡快與辰王殿下完婚。這樣一來,既能斷了南蠻公主的念頭,也能……”
“御風(fēng)?!?司徒玥輕輕放下茶盞,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必說了?;噬显缫褜⑽抑富榻o辰王,這樁婚事跑不了,何必急于這一時?我現(xiàn)在,還沒打算嫁人?!?/p>
御風(fēng)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話,默默退了回去。
辰王的臉色沉了沉,指尖微微收緊。他早該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可聽她親口說出 “沒打算嫁人”,心口還是像被什么東西堵了似的,悶得發(fā)慌。他自己也說不清,從何時起,眼前這個女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竟能如此輕易地牽動他的心神。
旁邊的三皇子卻忍不住低笑出聲,眼角余光瞥了眼辰王,語氣里帶著幾分揶揄:“二哥,我倒覺得玥兒說得在理。成婚是天大的事,哪能草率?總得選個良辰吉日,風(fēng)風(fēng)光光辦一場才行?!?/p>
他故意頓了頓,看向司徒玥,語氣鄭重了些:“畢竟,二哥娶的是司徒將軍的千金,若是辦得寒磣了,豈不是丟了皇室的臉面,也辱沒了將軍府的名聲?”
說完,他又轉(zhuǎn)向辰王,聲音壓得低了些:“二哥忘了?上次那事,司徒將軍氣得在御書房罵了半宿,若是這次再……”
辰王無奈地嘆了口氣,擺擺手:“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
他緩緩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司徒玥,忽然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掌心溫?zé)幔凵駡远ǎ骸矮h兒,我向你保證,定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把你娶進(jìn)門。這辰王妃的位置,自始至終,只會是你的。”
司徒玥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像被燙了似的,臉頰騰地紅了,連忙抽回手,扭過頭看向院中的花,只尷尬地笑了笑,沒接話。
在場的人都愣了愣,空氣一時有些凝滯。
就在這時,慕容馨忽然蹲下身,手在青磚地上假裝扒拉著,語氣一本正經(jīng):“奇了怪了,剛才辰王一說話,我就掉了一身雞皮疙瘩,怎么找不著了呢?”
這話一出,飛雨和小桃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御風(fēng)跟卿書背過身去,肩膀卻還在微微顫抖;三皇子更是笑得直拍桌子,連辰王自己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剛才那點尷尬頓時散了。
辰王清了清嗓子,掩飾著臉上的熱意:“咳咳…… 說正事。玥兒,慕容姑娘,三日后南蠻使者抵達(dá),父皇下了旨,讓司徒府的兩位小姐都去參加宮宴。到時候,我會提前派人來接你們?!?/p>
慕容馨挑眉,故意問道:“兩位小姐?那我呢?我不能去嗎?”
辰王連忙擺手:“慕容姑娘是將軍的義女,自然算在內(nèi)。我說的‘兩位’,就是指你和玥兒?!?/p>
司徒玥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問道:“那司徒雨呢?你剛才說‘司徒府小姐’,她難道不算?”
辰王和三皇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幾分無奈。司徒雨之前做的那些事,他們早已耳聞,誰都不想跟她扯上關(guān)系。
司徒玥看著兩人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罷了,都是司徒府的人,躲也躲不過去。三日后,你們來接我們?nèi)齻€便是?!?/p>
辰王和三皇子雖不情愿,卻也知道她說得在理,只能點頭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