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抬眸看向司徒雨,嘴角勾著冰冷的弧度,眼神像淬了冰,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你一個庶女,也配癡心妄想做正妃?莫不是和你那個同母的胞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耍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巴巴地想攀龍附鳳?當初你二姐費盡心機想爬我二哥的床,最后落得個被掛在辰王府門梁上示眾的下場,你這副嘴臉,倒和她如出一轍,真是不知廉恥。”
他頓了頓,語氣更冷,像鞭子抽在人身上:“你才十四,離及笄還有一年。這一年里,最好安分守己待在府里,少去招惹旁人,更別學那些浪蕩做派去勾三搭四。不然……”
后面的話他沒說,可那眼神里的威脅卻像刀子,扎得司徒雨渾身發冷。她猛地打了個寒顫,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 被四個大漢玷污的恥辱,為了害司徒玥而下媚藥,最后反倒自己中了招,糊里糊涂被送進四皇子寢宮……
事發突然,她連最基本的準備都沒有,別說偷偷在錦被上滴血裝作落紅,就連事后都昏昏沉沉,想來四皇子定是早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甚至,說不定連媚妃都清楚, 畢竟那寢宮的事,怎會瞞得過宮里的眼線?
司徒雨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像墜了塊鉛。事到如今,說不喜歡四皇子?早已晚了,她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才不甘心地低低道:“小女…… 小女愿意做妾,懇請皇上成全。”
臺下的議論聲更雜了,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背上:“果然是一路貨色,她姐姐當初那般不堪,妹妹也好不到哪兒去……”
“聽說她姐姐就是想攀辰王,被辰王當眾羞辱,如今這妹妹又想攀四皇子,真是沒臉沒皮……”
皇上瞧著這場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帶著幾分了然:“好!好!今日當真是四喜臨門!來,眾卿,舉杯共飲!”
眾人紛紛起身,舉著酒杯齊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宴會散時,夜色已深。辰王與璃王親自將司徒玥、慕容馨和司徒雨送回將軍府,沒多做停留,只臨走前,辰王看向司徒玥,溫聲道:“玥兒,慕容姑娘,早些歇息吧。兩日后,父皇會帶著南蠻使臣去皇家狩獵場,你們既是未來的正妃,按規矩也該同去。明日我和三弟會先來接你們,再一同動身。”
他目光掃過一旁垂著頭的司徒雨,頓了頓,沒再多說,轉身與璃王一同離去。
府門關上,司徒玥和慕容馨各自回了院落,印月苑很快沉寂下來,只有廊下的燈籠在晚風里輕輕搖晃。
而另一邊,司徒雨的小院里卻炸開了鍋。她剛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柳姨娘,柳姨娘 “啪” 的一聲,巴掌帶著風聲甩在她臉上,力道之大,打得司徒雨踉蹌著后退兩步,臉頰瞬間浮起五道紅痕。
“糊涂!你真是糊涂透頂!” 柳姨娘指著她的鼻子,胸口劇烈起伏,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里帶著哭腔,“你這殘花敗柳之身,本就該藏著掖著,偏要跑去招惹皇子?如今四皇子明擺著知道你不是完璧,往后在府里、在宮里,誰還能護著你?”
司徒雨捂著臉,眼淚 “唰” 地涌了出來,帶著不甘的哭腔嘶吼:“女兒知道錯了!可我就是看不慣!司徒玥那個小賤人憑什么得償所愿?還有那個來路不明的慕容馨,她們都能做正妃,我憑什么只能做妾?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柳姨娘狠狠瞪著她,氣極反笑:“不甘心?我看你是沒長腦子!你以為為娘這些日子白忙了?”
見司徒雨呆呆地搖頭,柳姨娘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聲音沉了幾分:“我早已托人找了位能人,他有法子幫你修復身子,還你完璧之身。本想著等你及笄后,憑著這副容貌和‘清白’,要么讓四皇子抬你做側妃,要么尋個家世好的大臣嫡子,為娘再去求將軍,保你做個正頭夫人。可現在呢?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還有什么轉圜的余地?”
司徒雨猛地癱坐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衣襟上。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面突然涌上來, 被四個大漢拖進暗巷的恐懼,媚藥發作時的混沌,被送回府時渾身的酸軟和狼狽……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鬧出來的。
她總想著靠自己,瞞著母親和二姐,偷偷算計司徒玥,結果反倒替司徒玥遭了罪;生日宴上明明是給司徒玥下的藥,最后卻自己中了招…… 樁樁件件,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
她才十三歲啊,本該是躲在母親身后撒嬌的年紀,卻早已被這些骯臟事纏得喘不過氣。絕望像潮水一樣漫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柳姨娘看著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終究是心軟了,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疲憊:“罷了,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用。容為娘再好好想想辦法,你先回房歇著吧。”
司徒雨臉上的倔強一點點褪去,只剩下麻木的順從。她慢慢站起身,對著柳姨娘微微行了個禮,轉身回房時,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廊下的月光落在她身上,竟透著幾分搖搖欲墜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