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撫著胡須,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對張何公公吩咐道:“張何,你挑幾個手腳麻利的公公,先把這珠子抬去壽喜宮給太后過目,隨后再送去會同館妥帖收好。”
“奴才遵命。” 張何公公連忙應下,又仔細叮囑抬珠子的小太監,“都仔細著些!這珠子底下的臺子得一并抬著,別磕著碰著 ,底下的孔還封著呢,萬不能讓水灑出來。” 小太監們連聲應是,小心翼翼地托著錦盒與臺子,腳步輕緩地退了出去。待太后看過,只需將珠子從臺子上取下,里面的水自然會流干,又會變回那顆通體剔透的白玉珠了。
南蠻太子坐在席上,看著三件寶物就這么被東宇輕松收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緊攥著拳頭,指節泛白,尤其是瞥見司徒玥時,眼底的怒意幾乎要溢出來 —— 司徒霸將軍威名遠播,南蠻將士向來畏他三分,連帶著對他這嫡女,也莫名生出幾分抵觸與嫉恨。他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坐回原位,一言不發,周身的低氣壓幾乎能凍住空氣。
皇帝倒沒將他的不敬放在心上,宴席上與南蠻使臣又客套了幾句,氣氛漸漸緩和。末了,皇帝隨口問道:“南蠻太子打算何時返程?”
南蠻太子起身拱手:“家父疼愛小妹,特意囑咐我,定要親眼看著公主完婚方能回南蠻復命。”
皇帝點點頭,抬手招來一旁的欽天監監正:“你通曉歷法,算算近幾日可有適合成婚的吉日?”
那監正忙上前一步,指尖飛快掐算,眉頭微蹙片刻,躬身回稟:“啟稟皇上,依臣推算,十五日后乃是上上吉日 宜婚嫁,天地相合,日月同輝,最是妥當。”
皇帝轉頭看向媚妃,笑意溫和:“既如此,媚妃,太子與公主的婚事,便勞你多費心了。務必辦得盛大些,才不負兩國交好的情誼。”
媚妃本以為這般體面的差事定會落到令妃頭上,聞言眼尾瞬間飛起,忙不迭屈膝行禮,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雀躍:“臣妾謝皇上信任!定當盡心竭力,為太子與公主操辦一場風光婚禮!” 她垂眸時,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 皇上心里終究是有她的。
宴席散后,辰王親自護送司徒玥與慕容馨回府。臨行前,他特意叮囑二人:“令妃娘娘近來總念叨你們,說許久沒聽馨兒講江湖趣聞了。你們得空了,常進宮走動走動,她見了你們,定是歡喜的。”
司徒玥與慕容馨對視一眼,笑著應允:“我們曉得了,定會常去看望令妃娘娘。”
接下來的幾日,司徒玥與慕容馨果然常往宮里去。令妃的寢殿總是暖融融的,窗臺上擺著新掐的茉莉,案上燃著清雅的蘭花香,三人圍坐在軟榻上,話匣子一打開便收不住。
令妃會講起辰王與璃王小時候的趣事:“辰王七歲時還怕毛毛蟲,被璃王拿蟲子嚇哭,躲在我懷里抽噎了半宿;璃兒倒是皮實,五歲就敢爬上御花園的老槐樹掏鳥窩,摔下來蹭破了膝蓋,卻梗著脖子說‘一點都不疼’……”
慕容馨聽得咯咯直笑,也回敬些江湖見聞:“我曾在江南見過個奇人,能用一片柳葉吹成曲兒,比宮里的簫聲還好聽;還有回在山中遇著獵戶,說見過會學人說話的白猿,可惜我追了三天也沒見著……”
司徒玥便在一旁靜靜聽著,偶爾被逗得彎了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上的茶盞。令妃身邊的貼身婢女還會講些宮里的新鮮事:哪個宮的小主為了爭寵,偷偷給皇上的茶里加了料,反被斥 “小家子氣”;哪個宮女受不了主子苛待,托人找了門路去了王府當差;還有南蠻公主與太子妃近日在東宮明里暗里較勁,昨日公主故意在太子妃的牡丹叢里放了只兔子,把上好的 “姚黃” 踩折了好幾株……
這般家長里短聽著有趣,司徒玥與慕容馨便日日進宮,成了令妃寢殿的常客。
這日,二人又往令妃宮中去,剛穿過御花園的月洞門,卻見太子、太子妃與南蠻公主正站在牡丹叢邊賞花。太子一身錦袍,身姿挺拔卻帶著幾分倨傲;太子妃穿著石青色宮裝,臉色淡淡的,顯然興致不高;南蠻公主則是一身火紅勁裝,正伸手去折一朵開得最盛的 “魏紫”,眼里滿是桀驁。
太子先瞧見了她們,眼中閃過一絲算計,故意走上前,揚聲道:“天月縣主,天舞縣主,這么巧?”
司徒玥與慕容馨避無可避,只得依禮屈膝:“臣女司徒玥(慕容馨)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太子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既然遇上了,便陪本太子一同賞會兒花吧。”
司徒玥抬眸,語氣平靜卻堅定:“回太子殿下,臣女二人正要去拜見令妃娘娘,恐不便在此久留,還望殿下體諒。”
太子卻猛地沉了臉,雙手環胸,下巴微揚:“本太子讓你們陪著,是看得起你們!再敢推脫,休怪本太子治你們個‘抗旨不尊’的罪!” 他周身的戾氣散開,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