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驢自然聽不懂人話,更不知道,從此刻開始,它的生死全在張寧一念之間。
“對了哥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女孩悄悄擦掉不舍的眼淚,轉(zhuǎn)過身時,已是一副笑臉。
“張寧。囂張的張,雞犬不寧的寧。”
剛走過來的封擒虎:“……”
你跟一個小孩子,這樣自我介紹,真的好嗎?
“張寧哥哥,我叫寧歡歡,我以后怎么找你呀?”小女孩鄭重點(diǎn)頭,表示記住了這個名字,眼神卻又不自覺地瞟向小毛驢。
這眼神,是怕我把這頭驢給吃了?
張寧沒好氣道:“去去去,我不跟小孩玩,趕緊回去給你爹治病吧。”
“好吧……張寧哥哥,那我走了。”寧歡歡有些失落,一步三回頭地向遠(yuǎn)處走去。
小毛驢沒心沒肺的,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張寧也沒回頭,而是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封擒虎。
封擒虎先是被這個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但很快,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對身后一個扈從吩咐道:“陳青,跟上那個小女孩,護(hù)送她到家,順便留意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名為陳青的扈從,快步追上。
封擒虎這才笑道:“張兄放心不下那小女孩,直說就是,咱們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朋友了,這點(diǎn)小忙,不必跟封某客氣。”
“……”張寧一陣無語,“你覺得,我像是那么愛多管閑事的人?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跟過來了。”
封擒虎笑容一僵,卻絕不承認(rèn),自己會錯了意,搖頭道:“張兄,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裝了,若非古道熱腸,你又怎會寧肯冒充張尚書之子,也要替那小女孩出頭?”
他覺得這位張兄,實(shí)在是太擰巴了,明明俠肝義膽,卻要裝作蠻橫不好惹的樣子。
張寧:“???”
“封兄,我不知道為什么,導(dǎo)致你對我誤解這么深……但有一點(diǎn),我得說明,我只是在幫我自己的同時,順便幫一下那小丫頭而已。”張寧很認(rèn)真地澄清。
痛毆方毅,固然是有些看不過眼。
但除此之外,也是閑來無事,給張家找點(diǎn)麻煩。
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他想在賜婚的圣旨下來之前,讓這皇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張寧不好惹!
不然,等到他棺材子,不受寵的尚書府第四子身份徹底傳開,他的處境,絕對會比之前更艱難。
至少,那個為了和張景澄爭風(fēng)吃醋,跑去捉奸公主的廣平侯之子,會視他為眼中釘。
他還想在成婚之前,積攢出拒婚的資本呢,哪有閑心跟皇城這些煞筆浪費(fèi)時間?
張寧又道:“而且,冒充那泌陽的張松樵之子,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
“我懂,我都懂。”封擒虎話雖如此,但神色明顯不信,反而看向張寧的眼神,愈發(fā)欣賞了。
再這么下去,這姓封的,豈不是要把老子當(dāng)成白月光了?
要不是封擒虎身旁,還有個扈從,張寧真想順帶手,把他也給搶了,讓他好好認(rèn)清自己的真面目。
但這兩人肯定會還手。
以一敵二,十分不智。
張寧只得放棄這個念頭。
“張兄為何如此看我?”封擒虎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一閃而過。
張寧猶豫了一下,“有個賺錢的想法,不知封兄有沒有興趣。”
“還是如今日這般?”封擒虎明顯沒當(dāng)真,笑著調(diào)侃。
張寧搖頭,“人要腳踏實(shí)地,這種賺快錢的方式,偶爾來上幾次還行,哪能作為真正的經(jīng)商之道?”
“七日后,張兄可去西府找我。”見張寧似乎是認(rèn)真的,封擒虎也收斂起笑容,“到時我們再詳談。”
這是一個約定,也是一個考驗(yàn)。
皇城內(nèi),想找他封擒虎做生意的人,不知凡幾。
縱然封擒虎還算欣賞張寧,但張寧也得首先證明,他有這個資格,做自己的朋友。
冒充尚書之子,御街之上毆打方毅,張寧只要能活到七天后,都算他有能力了。
張寧也微微一愣,西府?那不是大夏樞相的府邸嗎?
這封擒虎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竟然出自武將世家?
但想到大夏多年無戰(zhàn)事,且有以文抑武的風(fēng)氣后,張寧就釋然了。
正好他也需要點(diǎn)時間做準(zhǔn)備,便一邊牽著小毛驢,一邊點(diǎn)頭,“一言為定。”
直到一人一驢,徹底在眼前消失后,封擒虎才笑道:“看張兄剛才的眼神,很明顯已經(jīng)把我當(dāng)成了朋友。”
“我,我怎么覺得,他那眼神,像是要搶公子的錢一樣。”一旁的扈從,猶豫片刻,終是沒忍住開口。
封擒虎皺眉,“胡說八道,張兄怎么可能是那種人?只是,這位張兄,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么有膽有識的人,我竟直到今日才……”
“公子,要不我去查一查?”扈從連忙道。
封擒虎搖頭,眼神中流露著一抹期待,“不必,下次見面,我會親自問個明白。”
半個時辰后。
在御街上,掃了一圈貨的張寧,牽著小毛驢,來到了尚書府外。
“寧公子,您可終于回來了。”管家周茂,從門后快步迎了出來,滿臉堆笑,“夫人已經(jīng)讓小的,為寧公子收拾好了新的房間,公子快隨小的去看看,是否滿意。”
夫人?
新房間?
張寧起初還真意外了一下。
但隨即,他就反應(yīng)過來,這不過是與那位長公主,成婚之前的表面功夫而已。
都要迎娶公主了,再讓他睡在柴房,侮辱的就不是張寧,而是皇家了。
“嗯,既然她這么有孝心,那本公子就去看看好了。”張寧牽著小毛驢進(jìn)府后,一邊往小毛驢背上騎,一邊頗為欣慰地說道。
周茂臉色下意識一沉,該死的棺材子,面對夫人的善意,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還敢出言調(diào)侃夫人,真是找死。
但想到夫人之前的交代,他假裝沒聽到這話,而是面露為難道:“寧公子,老爺立過規(guī)矩,府內(nèi)不得縱馬,寧公子還是……”
“啪!”
沒有任何預(yù)兆,張寧俯身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瞎了你的狗眼,這是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