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說的沒錯，她們的工作牌也沒剩多少了，再待下去她們也會變成工作牌，只不過不是正式員工。

辛顏雖然手癢，但分的清輕重緩急，收了刀跟著沈寧進入了鏡子里。

穿過鏡子再次踩在地上，周圍卻是一片黑暗，沒有光線也沒有聲音。

辛顏還沒來得及打開手電筒就聽見“啪嗒”一聲，刺眼的白光亮了起來。

她瞇起眼避光，順帶確定所處了位置。

——是一樓衛生間。

辛顏還保持著警惕，輕聲道:“奇怪，我以為鏡子連接的會是人偶店?！?/p>

畢竟那些員工都是抱著箱子走進鏡子的，應該是要把東西放到店鋪的。

“一開始我也這樣想，”沈寧的手從開關上離開，打開了水龍頭，在水流下仔細沖洗，“但有些地方對不上，每層樓的衛生間都有玩家，那些員工顯然不是通過衛生間的鏡子進出，我們進入鏡子的方式和他們不一樣?！?/p>

“人偶店我最熟悉，店里不存在那么大的鏡子，所以他們必然是通過特殊的方法前往店鋪，換而言之，只有正式員工才能通過鏡子前往店鋪?！?/p>

她們不是正式員工，所以只能通過衛生間的鏡子進入，而回來的時候當然還是回到衛生間。

“正式員工”就像去店鋪的通行證，沒有通行證自然無法前往。

鏡子里的時間流速顯然和商場內不一樣，沈寧剛洗完手就聽到了系統提示。

【現在是游戲時間早上七點，請各位玩家前往一樓就餐】

【It is 7:00 AM in the game. Please proceed to the first floor for breakfast.】

“這么快？”辛顏有些擔心地看向沈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可記得沈寧還是個新人玩家，消耗了一晚上，體力和精力撐得住嗎？

沈寧倒是比她樂觀，用水沖了把臉就往外走：“別擔心，我沒那么嬌弱?！?/p>

她們本身就在一樓，去食品店很方便，比其他玩家速度快多了，隨手拿了兩份餐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奇怪的是，之后從樓上趕下來的玩家看到她們都是動作一頓，然后小心翼翼地繞開，就連選位置也不約而同地選擇遠離她們，以至于兩人附近都成了真空地帶。

沈寧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但也懶得管。

她自然不知道，昨晚辛顏把玩偶引開的時候玩心大起，溜著玩偶把商場四層樓都逛了一遍，每經過一個衛生間都要非常熱情地和里面的人打招呼。

要是里面的人不理她，她還要在門口多繞一會兒，直到有人理為止。

于是短短十幾分鐘，副本里的所有玩家都認識她了。

辛顏坐在沈寧對面，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盤子里的肉。即使已經知道了員工餐的原料，兩個人依舊吃的面不改色。

吃到一半，辛顏終于吃不下去了，開始拿筷子戳盤子，時不時抬眼看看沈寧，明顯是有心事。

果然，辛顏忍了沒一會兒就開口了：“我有個問題……”

沈寧沒看她，只“嗯”了一聲，示意她說。

“從我們見面開始，你說的都是實話嗎？”

“……”

沈寧眉峰微揚，有些意外地道：“怎么突然問這個？”

辛顏抿了抿唇：“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沒有騙過我。”

“沒有。”沈寧肯定地道，“我從遇見你開始說的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話音剛落，辛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追問：“所以你真的是新人嗎？”

沈寧毫不猶豫地回答：“是?！?/p>

辛顏低著頭小聲質疑:“可你一點都不像……”

那么冷靜，那么自然，根本不像新人。

“辛顏，你覺得我會不知道自己不像新人嗎？”沈寧擱下筷子，定定地看著對面的人，刻意放緩了語速，“如果我想，我當然可以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新人，我當然能做到，可你覺得我為什么不在你面前偽裝？”

“辛顏，你告訴我，我為什么選擇不在你面前偽裝？”

辛顏怔愣了一瞬：“我……”

她知道沈寧能做到，如果沈寧真的想偽裝成普通的新人，她根本看不穿。

“因為我信你啊，”沈寧看著辛顏糾結的樣子忽然笑了，整個人放松地向后靠在椅子上，“辛顏，我把你當做朋友?！?/p>

“我信任你！”

***

副本外，【霜降】公會大樓。

“嘖，難得敏銳一次啊?！苯鸢l金瞳的女子坐在電腦前，指尖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著，神情專注。

“什么敏銳??？”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旁邊蹭過來，一頭銀發的小姑娘好奇地看著電腦屏幕，“誒，倪拉姐你居然在看直播?。　?/p>

倪拉雙臂交叉在胸前，視線卻鎖在電腦屏幕上，聞言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辛顏在副本里遇到了一個新人玩家，我看了，挺有意思，很……”

銀發小姑娘驚叫一聲：“很像會長欸！”

此話一出，房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明明有十幾個人在忙碌，卻硬是每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都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干自己的事。

倪拉的臉色冷了下來：“小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說錯什么了嘛？”小安察覺到倪拉生氣了，但她也沒覺得自己有錯，“分明是你太敏感了，聽見會長就生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仇呢！”

房間里的溫度頓時低了下去。

倪拉冷笑一聲：“你沒錯？你跟這個新人見過嗎就說她像會長，她……”

“懶得理你！”小安根本不想聽她說話，翻了個白眼，雙手捂著耳朵，轉身跑出去了。

倪拉看著小安跑走的背影，心累地閉了閉眼。

小安是會長從副本里撿回來的，當時才四歲，從小跟在會長身邊，連名字都是會長起的。

會長還在的時候小安從來沒挨過罵，事事都依著她，給慣出了現在嬌縱的脾氣。

會長走后，小安卻表現的很平靜，沒幾天就又恢復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可是有時候她又覺得這樣也很好，至少不用擔心小安的情緒，至少小安不用像她一樣時常從噩夢中驚醒。

倪拉睜開眼，視線再次落到電腦屏幕上。

沈寧和辛顏已經結束了早餐，正往四樓趕去，進入電梯的時候沈寧還在辛顏頭上揉了一把，嘴角微微上翹，眼中盛著淺淺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間，沈寧幾乎和她記憶里的另一個人的影子重合。

不！不！不！她怎么能這么想？！

可是……就算她不樂意，卻也不得不承認，小安是對的，這個叫沈寧的新人玩家確實像會長。

她的神態，她的動作。

小安的感覺沒有錯，只是太久了，她太久沒見過會長了，情緒又開始不穩定了。

倪拉關了電腦，仰靠在椅子上，疲憊地閉上了眼。

“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