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短發小姑娘，也就十**歲的樣子，戴著眼鏡，穿著藍白校服，看著就挺乖的。

“應該……應該沒有吧……”

小姑娘眼神躲閃，小心翼翼地往后縮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站在她后面的人，又著急忙慌地道歉。

管理員也沒再追問什么，接著剛剛的話講了下去。

小姑娘躲在人群后面，臉上的惶恐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輕快的笑意。

她低下頭，隨手打開直播間。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顏顏演的可以啊!”

“管理員: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見過!你當然見過啊!你之前那個副本被她玩崩了才轉來這個副本的哈哈哈哈！”

“如果NPC能保存記憶記憶，那這會兒該沖過來掐死主播了吧!”

“掐死?包的啊朋友!包掐死的!”

“情有可原，辛顏用積分兌換易容了，上次過這個NPC管理員那個副本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張臉?！?/p>

辛顏看著熱鬧的彈幕，心里忽然一跳，感受到一道探究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憑著感覺抬起頭掃視全場，卻沒發現什么問題。

奇怪，剛才明明感覺有人在看她。

沈寧在辛顏抬頭之前就收回了視線，看似很認真地聽NPC說話，沒人注意到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想到那個小姑娘前后的表情變化，對方好像在演戲啊。

副本里的NPC，真的會認錯玩家嗎？

——不見得。

“只有得到店長認可才能成為正式員工?！?/p>

“所以，請大家努力工作?！?/p>

管理員講完了規則，臉上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往后退了兩步，讓玩家們來自己這里抽取工作的店鋪編號。

沈寧站的比較遠，抽完之后已經沒什么人了。她打開紙條，發現上面寫著一串數字——4-102。

四樓，102店鋪。在商場的最高層。

管理員看著他們抽完店鋪，重新拾起盒子，往電梯那邊去了。

眼見NPC都走了，原本聚在一起的玩家也都各自散開，抓緊時間找自己的店鋪去了。

沈寧站在原地，微微仰頭看向四樓。

商場里有電梯和樓梯，但電梯已經被 NPC占用了，所以需要上樓的玩家都自發地去爬樓梯去了。

沈寧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走進了樓梯間，順著樓梯上到四樓。

四樓的裝修沒比一樓好到哪去，甚至比一樓還要暗一些。所有的店鋪都已經開門了，一路走過去，幾乎全是賣玩偶的，像是毛絨狐貍，玩具小熊這樣的，店名統一是數字。

而真正吸引沈寧注意的，是每個店鋪門口都有一根熄滅的蠟燭。

102店鋪在走廊靠中間的位置，賣的是人偶。

沈寧站到店門口時，一個板著臉的中年女人從店里走了出來，跟管理員如出一轍的蒼白膚色，是店長NPC。

“你是新來的員工?”店長像念臺詞一樣，沒什么感情地問。

沈寧點頭:“是?！?/p>

“戴上這個才能算作員工?！钡觊L面無表情地遞過來一個工作牌，然后轉身往店里走。

沈寧接過工作牌戴在胸前，塑料制的工作牌輕輕晃了晃，正面朝前穩定下來。沈寧伸手撥了兩下，發現撥不動，便抬頭跟上店長。

人偶店里空間不大，光線也一般，地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貨架上的人偶基本上都是兩三歲的小孩的樣子，看起來很舊了，顏色灰暗，甚至有些連手臂都沒有，每個人偶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個標簽，上面寫著價格，統一都是三個硬幣。

沈寧跟在店長后面，視線掃過那些怪異的人偶，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從她進店開始，就有東西在打量她了，那些視線猶如實質，想忽略都難。

店長一直把她引到柜臺后面，指著地上的鋪蓋說:“這是你晚上睡覺的地方，晚上員工不允許離開店鋪?！?/p>

晚上，關鍵時間點。沈寧默默記下。

“店鋪每天早上八點開門，十二點下班。下午兩點開門，六點下班?！钡觊L面無表情地瞅了一會兒她，彎腰從指了指柜臺下面的小箱子，“照顧好人偶，如有損壞，及時修復?！?/p>

“接待客人時要點燃門口的蠟燭，一次只能接待一位，賺到的硬幣你可以拿走一半。"

說到這里，店長神色古怪地瞅著她，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貪心?！?/p>

沈寧:“???”

嗯?為什么這么說，我看起來很貪心嗎?

她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剛剛管理員說不能離開店鋪，那如果有特殊需要呢?”

是完全不能離開店鋪嗎？應該不是，畢竟管理員說的是“非必要”。

店長面無表情道:“特殊情況告知店長后，可以暫時離開。”

沈寧懂了，也就是說玩家還是可以離開店鋪的，只是有時間限制，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次數限制。

店長囑咐完就算完成任務了，丟下一句“我抽空會來檢查”就走了。

墻上的掛鐘剛好走到八點，熟悉的聲音在商場里回蕩。

【現在是游戲時間早上八點，游戲開始】

【 lt is 8:00 AM in-game time. The game begins】

幾乎是在廣播響起的下一秒，原本空蕩蕩的走道上瞬間站滿了人。

走道上人滿為患，但整個商場卻安靜的仿若無人，那些四處張望走動的客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店鋪外。

沈寧按照店長的吩咐，走到店鋪門口拿起打火機點燃了蠟燭。

然而不等蠟燭真正燃起，一道黑影就閃進了店里，剛冒頭的金色小火苗又委屈巴巴地縮了回去。

——來客了。

沈寧:“……”

她看了一眼熄滅的蠟燭，擱下打火機，默不作聲地走在客人后面。

客人長的也不像正常人，膚色青白，身上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黑沉沉的眼睛盯著貨架上的人偶。

沈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客人走進店里的時候，貨架上的人偶似乎動了一下。

“咯，咯?！?/p>

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直覺，貨架上傳來輕微的聲響，沈寧扭頭看向人偶。

人偶的頭確實有不同程度的偏移，都偏向店門口。

它們在看進店的人。

沈寧跟著店長進來的時候雖然也有被人打量的感覺，但人偶并沒有移動。很顯然，人偶對客人的反應遠比對玩家要明顯。

“客人么?”

萬眾矚目的客人在店里到處晃悠，渾身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足足轉了快半個小時才選定了一個人偶，扭頭盯著沈寧。

這是要她幫忙拿下來的意思。

沈寧中止思考，朝那個人偶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人偶，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人偶身上傳來，迅速纏上她的手臂，甚至還在向皮膚下滲透。

身體的溫度被一點點剝離，寒意蔓延。

沈寧猛地停頓了一下，輕輕皺了下眉，而后果斷的把人偶拿下貨架，遞給客人。

客人依舊沒出聲，接過人偶，把三枚硬幣按在柜臺上，轉身走了。

門口的感應器立馬歡快地響了起來。

“吱呀吱呀——歡迎再來?！?/p>

沈知微捏了捏手指，回想了一下剛剛接觸到人偶時的感覺。

冰冷，但確實是布料，而布料里顯然還有別的東西。

這不像是往布料里填充棉花，更像是把布料套在什么東西外面。

而且……很沉，里面不像是棉花。

更像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