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慘叫聲中，三分痛苦，七分恐懼。

墮劍仙不是沒有被沈無涯磨滅過。

可不管哪一次，他都能借助著沈無涯散發出的幾絲負面情緒，生生再續一命。

甚至沈無涯每一次抹除他，都出手得干脆利落。

反而感覺不到絲毫痛苦。

然而此刻，卻是再難續命，疼痛鉆心。

驀然。

疼痛驟減。

墮劍仙趕忙探出意識，發現是蕭麟將鎮劍盒從劍池里撈了出來。

他來不及多想，還以為是蕭麟被自己說服了，近乎欣喜若狂道：“道友，道友，有話好說……”

卻見蕭麟眉頭微挑，似是那只手被劍池里的劍氣斬傷。

但在聽到墮劍仙的話后，他頓時眉頭舒展，嘴角微揚。

這笑容在任何妙齡少女眼中，都是陽光燦爛。

可落在墮劍仙眼里，卻是那么不懷好意。

“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嗎？”

“什么？”

墮劍仙愈感不妙。

“我要讓你死得相當痛苦……”

說罷，蕭麟將鎮劍盒又一次丟進了劍池里。

“小輩！本座誓殺你——”

墮劍仙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嘶吼。

蕭麟置若未聞。

他當然不是在故意折磨墮劍仙。

沈無涯即將身死，身為他的弟子，又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那么把憤怒、仇恨……都平靜地發泄在墮劍仙身上，就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雖然這樣，情緒表達的會過于含蓄。

或許第一時間不會得到多少人氣值。

但只要有誰在評論區發布一個評論進行解讀，或者是誰把這個片段剪輯出來。

總會有人后知后覺地回過味兒來。

短視頻時代，一個東西想要傳播，再簡單不過。

既能鞏固人設，還能獲得更多的人氣值。

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于情于理……

這墮劍仙都該被折磨。

這樣想著，蕭麟把鎮劍盒從劍池里取出，讓墮劍仙得了片刻喘息，再一次拋了進去。

如此反復。

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黑氣從鎮劍盒里不斷冒出，又在眨眼間被劍氣攪得粉碎。

到了后面，已是稀薄無比。

想來這一次取出，就是最后一次了。

不過這也意味著，一名當世強者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墮劍仙又得到了片刻喘息，卻虛弱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

唯有對蕭麟的恐懼，生根發芽，近乎刻進了靈魂深處。

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從此子身上感受到一絲憤怒、憎恨等情緒。

此子在平靜的，理智的折磨他！

這一次喘息的時間很久，久到墮劍仙終于緩了過來。

他聲音嘶啞，再無最開始的半分傲氣。

“殺了我，沈無涯也會死……”

“道友，要不這般……你解開封印，我愿意立下天道誓言，出世之后絕不作惡……若有違背，無需道友出手，天道都不會饒我……怎么樣？”

蕭麟并沒有搭理墮劍仙。

因為此刻，他總算確定了一件事。

這劍池在斬掉了墮劍仙的邪氣后。

池中的劍氣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愈發強盛。

這般凈化邪氣，再化為己用的效果，像極了……

他的修羅正氣。

“難不成這些劍氣與我的修羅正氣本質相似？”蕭麟“喃喃自語”。

卻是說給觀眾們聽的。

親眼見證一個角色的變強，參與一個角色的經歷。

無疑能產生更多的認同與代入感。

這些都是讓這群觀眾更喜愛他的方式。

最關鍵的是。

蕭麟也一直苦于如何提升自己的正氣。

“正氣凜然”是保證下限的。

能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失了那顆正道之心。

上限呢？

固然無人可以比肩。

但蕭麟自己卻不是很滿意。

因為正氣配合著《修羅鎮天訣》，著實是一種絕佳的越境手段。

理論上，假若他真的為了拯救蒼生，寧愿犧牲自己的話。

以那時他心懷的正氣，練氣之軀戰金丹之境這種事情，都未必不能發生。

只可惜，他做不到。

這點兒自知之明蕭麟還是有的。

就像蒼生不是不能舍命去救。

只要待他有了100萬人氣值，兌換了商城里的“九轉還魂丹”后，他會比誰都義無反顧。

所以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自身無恙。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過還有一句話。

那就是君子論跡不論心嘛。

蕭麟在心里笑了笑。

唯一的缺憾，大抵就是像他這樣的心態，僅憑自身永遠不可能提升正氣。

但眼下似乎有了轉機。

蕭麟沒有猶豫，把鎮劍盒放在一旁，手持劍山弟子令踏進了劍池。

這可以保護他不會被一擁而上的劍氣斬成肉泥。

旋即好似剝絲抽繭一般，蕭麟嘗試化掉這些劍氣里的劍意，吸收里面的同源之氣。

而后……

竟然真的成功了。

蕭麟清晰感受到自身的正氣壯大了一分。

這并非他的感知多么敏銳。

而是正氣提升的效果過于顯著，讓他輕易就能感覺到。

這劍池果真孕育著極致之氣！

這一刻，蕭麟莫名還有些慶幸。

因為極致之氣，分為正、邪。

說不定在他沒有插手的原本劇情線里，墮劍仙被李長河放出來后，就是發現了劍池里的極致之氣，從而吸收殆盡，恢復了許多實力。

但此刻仍被封印的墮劍仙，顯然是做不到的。

此處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蕭麟不再多想，閉目凝神，全力吸收。

許久，他睜開雙眸，望向山外。

殘陽西下，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中，是明月高懸。

蕭麟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握緊又松開。

力量沒有什么變化，但心中的那股正氣，比之前強了似乎不止一籌。

沉吟片刻，蕭麟一把將鎮劍盒隔空攝取了過來。

“道友……”

“滅。”蕭麟輕聲道。

隨著一字落下，一縷黑氣從鎮劍盒中飄散而出。

什么聲音都沒有發出。

唯有鎮劍盒上光芒閃爍。

盒蓋居然就這樣打開了。

封印自解，代表著里面被封印的東西徹底灰飛煙滅。

他竟是憑著自身的修羅正氣，達到了跟劍池一樣的效果。

可蕭麟沒有感到喜悅。

不僅是觀眾還在看著，他的心里也有著微弱的悵然。

蕭麟沒有再叩首，也沒有再做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抬眼，靜靜地望向東方，那是劍山所在的方向。

“老頭，走好。”

他做了一刻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