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戲。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
這青年不也是個邪修,怎么還講究上公平公正了?
他莫不是以為自己突然跟陰懷子切割,就能茍延殘喘?
蕭麟深深看了他一眼。
陰懷子忽然咧嘴一笑,語氣陰冷:“蠢貨!你以為搖尾乞憐,此人就會放過我等嗎?他對邪修恨之入骨,定然不留活口!”
曲紫瑤看著之前給她帶來最大壓迫感的陰懷子,此刻卻毫無壓力可言。
甚至陰懷子這副有些著急忙慌的模樣,她印象里也依稀見過……
可那往往都是其他人面對魔道會說出來的話。
蕭麟在邪修眼里,反倒成了他們眼中的“魔道”?
曲紫瑤的表情一時有些古怪。
眼見青年置若未聞,陰懷子也不再猶豫,和他“親生妹妹”瞬息而動。
他沒有想著打破這道黑色霧氣逃跑。
他知道打不破。
陰懷子也終于明白了此物是什么,極致的正氣!
可從古至今,都只聽聞過心懷正氣,沒見有誰真的把這虛無縹緲的正氣凝練出來,甚至還能如臂揮使!
他只能選擇殊死一搏。
卻在這一刻。
天忽然亮了。
或者說是籠罩于此,自成一方天地的正氣散去,被蕭麟海納百川一般,盡數吸收。
那些正氣順著蕭麟已經化出的手甲而上,臂甲、身甲、腿甲,最后在頭部幻化成盔。
修羅鎮天訣,正氣可化萬物!
陰懷子就在此時到了。
他的身形快到根本捕捉不到,未施邪法,只催動靈力,以純粹的筑基肉身硬撼蕭麟!
乒!
陰懷子與尸傀一同重重打在蕭麟身上。
他不閃不避,連身體都未動搖絲毫,簡直猶如打在了一塊三品玄鐵之上!
嘭!
蕭麟只是抬手,手甲如龍,從尸傀胸膛劃過,那里瞬間撕裂掉一大塊干枯的皮肉。
陰懷子忙退,死死凝視著蕭麟的臉部,瞳孔震顫。
這身鎧甲通體漆黑,偏偏頭盔的眼部,覆蓋著一層血色,猩紅的好似隨時會如同鮮血一般流動起來。
棱角分明,似正非正,似魔非魔,像是屠戮萬萬人的將神……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盔甲略顯暗淡,隱約可見其中蕭麟的身軀。
蕭麟知道這與自身修為無關,而是他擁有的正氣,只能讓他凝成這種程度。
不過,這也綽綽有余了。
“煉自己親生妹妹為尸,你今日……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蕭麟寒聲道。
碰撞一擊,他終于看出了這對“雙胞胎”的端倪,心中當真騰起了一絲真火。
這一戰,不為其他,只為誅邪!
陰懷子只靠肉身,蕭麟也只動用肉身之力。
他們瞬息間碰撞了幾十上百次。
突然,一道泛紅的身影扭轉身形,直奔不遠處癱坐在地的曲紫瑤而去,正是渾身染血的陰懷子,他根本不是蕭麟的對手,身軀殘破不堪,鮮血淋漓,只能舍命一擊!
然而一道身影已然出現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蕭麟面無表情,只是抬手……
噗呲——
依靠著慣性,陰懷子整個人生生撞在了蕭麟手甲之上,整個人被猛然貫穿。
考慮到身后有曲紫瑤,蕭麟這一次動用了靈力護體,將腥臭的血液盡數阻攔下來,然后輕輕一抖,灑落一地。
陰懷子一死,尸傀也就失去了掌控,保持著出爪的姿勢,一動不動。
蕭麟看著他或是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盔甲隨風化氣,進入尸傀體內。
在正氣的凈化下,她原本跟陰懷子一模一樣的臉龐逐漸顯出真容,是一張相當稚嫩的女孩臉龐,哪怕面如死灰,猙獰不堪,可也依稀得見還活著之時的可愛模樣。
蕭麟一指輕輕點在她的眉心,嘆道:“還你真尊,去罷?!?/p>
下一刻,這具尸傀緩緩化為了一堆飛灰。
沒有消散前的一滴眼淚,也沒有消散前的一聲感謝,什么用來升華他此番行為的東西都沒有。
只是他想這么做罷了。
而后,蕭麟悄然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
這正氣化物,不耗正氣,可需要消耗的也不止是靈力。
心神、靈識……甚至是一切精氣神,都會融入其中。
不過,這確實是他筑基以后的第一戰,各種神通妙法都還需要逐漸去摸索,才能將其融會貫通。
調整完畢,蕭麟方才看向了青年。
從始至終,他居然真的沒有出手。
蕭麟一直暗中防備著他,就是擔心他會趁機偷襲。
但此刻,蕭麟看著他的所作所為,還回想著在尸傀散去時,青年眼里一閃而過的哀悼,心中生出了一絲懷疑。
都說相由心生。
青年端正的模樣,確實很難跟那些邪修聯系在一起。
“道友為何要跟邪修混跡在一起?”蕭麟問道。
至少青年方才的所作所為,確實擔得上他這一聲“道友”。
“是霍某貪圖了一時機緣。”霍遠舟長嘆一聲,“我修為卡在中期許久,焦急之下,偶得一位前輩的邀約來此尋找某物,若是得到,他便答應助我破關?!?/p>
“只是未曾想,偶遇道友的同門來此歷練,便有了剛才的一切遭遇?!?/p>
蕭麟忽然道:“道友可是魔門上三宗中人?”
霍遠舟一怔:“正是,霍某乃天欲宗弟子?!?/p>
“上三宗?天欲宗?”
曲紫瑤一頭霧水。
蕭麟難以置信地瞥了她一眼。
他到此也不過三年,都弄懂了修行界的格局,曲紫瑤土生土長的“修仙爺”,怎么連這個都不懂?
在曲紫瑤眨巴著恢復了些許明亮的美眸攻勢下,蕭麟只得道:“道分正、魔,魔道又為上三宗和下七宗。但我們正道公認的只有上三宗,其他下七宗是他們自封的罷了?!?/p>
“為何?”
蕭麟繼續道:“因為最開始的魔道并不是你我現在所見的魔道,將其一分為二的,從來都不是善惡,而是道爭?!?/p>
“魔道所修之道,常人通常難以接受,例如霍道友的天欲宗,就是講究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也還好吧?”曲紫瑤不解道。
此話一出,霍遠舟都不禁瞥了她一眼。
蕭麟緩緩道:“天欲天欲,何為‘欲’?自然是修的采補之法,隨心所欲就是想在哪里采補,就在哪里采……”
“??!”
曲紫瑤嬌呼一聲,阻止了蕭麟繼續說下去,俏臉已是一片緋紅,無端生出好幾分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