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報社,羅根讓理查安排找記者前往烤肉店拍攝采訪,自己找個借口回了家。
在鏡子前,心念一動,鏡像換成了一個帶著冷硬氣質的禿頭男。
郭達(不是),杰森·斯坦森。
【馬甲(機械師):擁槍自由美利堅!你是一名機械師,快去把自由的芝加哥打字機輸送給安全感缺失的美利堅人吧。】
新馬甲可與私酒販子馬甲共享空間背包。
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要保證美利堅“人人有槍才能不亂”——里面的“芝加哥打字機”可不僅限于湯普森沖鋒槍。
羅根覺得這系統要是有實體的話,頭上一定盯著一對惡魔的雙角。
但這不是讓羅根感到驚喜的。
新馬甲除了能“換膚”,并沒有提供額外道具,但是復制了杰森·斯坦森在《機械師》里的全部技能——
殺手本能:能提前感知到危險的逼近;
精通槍械:這個不用多解釋,甚至能自己設計制造槍械;
強悍戰力:徒手都能以一敵十;
意外工程設計制造:將殺人轉化為優雅的意外……
羅根嘴角一抽。
死人還得謝謝你的優雅嘞。
如果說第一個馬甲算是盾,那這個馬甲就是矛,而且還是最尖銳的矛。
不夸張地說,此刻的羅根,嗯,就叫“郭達·斯坦森”吧,已經是地球上最頂尖的殺手了。
這種最頂尖不是體現在暴力上,而更在于其近乎非人的專業素養,體現在其掌握的醫學、心理學、工程學等多領域知識。
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誰那么無聊要去當勞什子殺手啊,沒事看看老美層出不窮的樂子不快樂嗎?
……
美利堅人表示一點也不快樂。
第二天,芝加哥幾乎每一份報紙的頭版,都被烤肉店那場慘烈血腥的槍戰所占據。
“四人慘死,十八人受傷!烤肉店血腥大屠殺!”
大幅的黑白照片上是翻倒的桌椅、破碎的烤架與烤肉、以及那個至死都圓睜著暴怒雙眼的壯漢!
各種對于兇手身份和受害者身份的猜測漫天飛,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報道的筆鋒無一例外,充滿了震驚、憤怒和對治安失控的強烈控訴,痛斥警方的無能,質問為什么要用納稅人繳納的錢財養一群廢物!
一點也不意外的,血案發生后,不少記者都趕到了現場,芝加哥警察們才姍姍來遲。
芝加哥人都跟著報紙咒罵槍手,咒罵廢物警察,也咒罵那胡說八道的小報。
沒錯,這小報說的就是《太陽報》。
《太陽報》的報道其實是最詳細的,畢竟有人親身經歷,但是理查將親身經歷的恐懼與憤怒也注入了報道——
他大膽披露了受害者是“地位不低的黑幫分子”,預言“不管是誰下的手,都意味著芝加哥要亂起來了,更大風暴已在醞釀,無人能置身事外!”
很多芝加哥人在看到這些“鬼話”時都嗤之以鼻,唾沫星子幾乎要隔著報紙噴到理查臉上:
“《太陽報》的新聞版就是垃圾!”
“就是,真拿新聞當小說寫了,還預感呢!”
“不過還別說,二版小說確實寫得很不錯……”
不得不說,理查的現場觀摩沒白看,雖然他在觀摩后稱自己“三觀盡碎”。
他在這一期的連載中將兩主角的幸虐游戲寫得格外有鏡頭感,不消說,明天大大小小的報紙又會有不小的篇幅狂噴《太陽報》傷風敗俗了。
不過《太陽報》巍然不動,因為讀者愛看。
“多來點這種內容就好,搞什么盡是唬人的新聞版呢……”
當夜幕降臨。
“轟隆隆——!!!”
一聲沉悶的爆炸炸開,震得城區部分市民的窗玻璃瘋狂嗡鳴。
在高樓上的人首先看到南城工廠區的方向,幾股粗壯無比的火柱,如同地獄熔爐的噴口被強行撬開,狂暴地撕裂了芝加哥的夜空!
俄而,另外幾個方向也冒出火光,熊熊烈焰在深沉的夜色中瘋狂舞蹈,將半邊天幕染成一片驚心動魄的暗紅!
“God!火!大火!”
“哪里?哪里燒起來了?!”
“是工廠區!不止一個地方在起火!”
“不會又要全城燒起來了吧!?”
一句話,如同瘟疫般,從高處到低處,從南城區到市中心,瘋狂蔓延開來。
1871年!那個深深刻在芝加哥人集體記憶骨髓里的恐怖年份!
也是在夜晚,一場大火將整座城市化為了灰燼!
尖銳刺耳的消防警笛從城市的四面八方凄厲地響起,也撕碎了無數芝加哥人剛剛躺下的睡意。
人們從床上驚起,赤著腳沖到窗邊,驚恐萬狀地看著遠方的火光。
靠近火災區的人們更是驚慌失措地沖出家門,涌上街頭,尖叫著哭喊著遠離火區。
一些人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白天嗤之以鼻的《太陽報》的言論,“要亂了,無人能置身事外……”
可笑?可笑的他們自己!
……
羅根是在警笛聲響起后才注意到遠方的烈焰升騰。
他莫名地覺得這又跟阿爾卡彭有關。
想了想新的馬甲,他心中默默呼喚,“郭達·斯坦森”瞬間上線。
他從家里取出一臺沒有任何標記的相機挎在胸前,推門走入這混亂的芝加哥之夜,朝著火焰騰起的方位逆流而上。
混亂是罪惡滋生的溫床。
大火讓一些人恐懼,也讓另一些人暗喜,趁亂開啟了這個國度經久不衰的節目——零元購!
一路上,“郭達·斯坦森”看到不止一伙混混趁亂砸碎商鋪的櫥窗,瘋狂地把里面的商品往衣兜里或麻袋里塞。
“郭達·斯坦森”眼神都沒在這些劫掠者身上多停留一秒。
剛過一個街角,一位比他還能在黑夜里隱藏自己的黑人粗暴地撞倒一個抱著包袱的老婦人,劈手搶了包袱就往“郭達·斯坦森”的方向跑。
“郭達·斯坦森”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以左腳為軸,身體如繃緊的彈簧般瞬間擰轉,右腿化作一道迅疾的鞭影。
“砰”的一聲悶響,堅硬的靴后跟精準無比地鑿在黑人的膝彎外側。
黑人面容扭曲,身軀像被一堵墻撞中,“噗通”一聲重重翻滾在地,痛苦哀嚎。
跌倒在地的老婦人嚇得忘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又瞬間解決麻煩的陌生人隨手接住飛出去的包袱,扔回給她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經過臨近火區的一個小巷口,又有兩個一臉兇相的家伙拿著槍沖出來,貪婪地盯著“郭達·斯坦森”挎著的相機,
“把相機給我,再把衣兜……”
“郭達·斯坦森”壓根沒等他說完,猛地矮身、前沖、側滑,肘尖如同出膛的炮彈,自下而上,帶著瞬時爆發的動量,狠狠撞在他的軟肋下緣。
“呃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他眼珠暴凸,臉色瞬間由紅轉紫再轉白,槍脫手,捂著肋下蜷縮著倒了下去,只剩下痛苦的抽搐。
他的同伴被這電光火石間的狠辣嚇傻了,還沒反應過來,又被“郭達·斯坦森”欺身而上,享受了同樣的套餐。
“郭達·斯坦森”看也不看毫無反抗能力的他們,繼續往前。
當避開混亂的人群,遠遠看到火災區,“郭達·斯坦森”確認了一點,這把火絕對跟阿爾卡彭脫不了關系。
起火的廠區分明就是之前有人跟蹤他的私釀酒廠嘛!
可憐見的,現在都燒成什么樣子了。
“郭達·斯坦森”左右看看,找到了一個方便觀察的制高點。
他來到附近一棟小樓的背面,抬頭估量了一下,雙手抓住粗糙的磚縫,身體輕巧地向上一蕩,雙腳精準地卡進排水管的鐵箍。
沒有繩索,沒有工具,他手指摳住磚縫,腳尖點在微小的凸起上借力,像一只巨大的壁虎向上爬。
沒一會,他就無聲地落在平坦的樓頂。
不遠處,幾處巨大的酒廠廠房正被烈焰徹底吞噬,熱浪撲面而來,帶著火星灰燼的焦糊味。
廠區外的消防車試圖撲滅大火,但不知道里面的酒精是不是都成了燃料,火勢更猛了。
從高處往下看,巨大的蒸餾罐被燒得通紅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最終轟然爆裂,噴濺出燃燒的酒液和滾燙的金屬碎片,如同流淌的熔巖之河。
“郭達·斯坦森”迅速找到樓頂邊緣一個絕佳的位置,微微屈膝,穩穩地舉起相機。
呈現在鏡頭前的,是一幅驚心動魄的毀滅畫卷:
近處,是燃燒、崩塌、濃煙翻滾的工業廢墟,恍若地獄;
中景,是混亂奔逃如同螻蟻般渺小的人影和閃爍的消防車燈光;
而遠處,芝加哥市中心璀璨的燈火和巍峨的樓宇輪廓,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如此繁華,卻又如此虛幻。
“咔嚓!”
感謝“機械師”擁有的美學素養,明天頭版照片有了!
……
理查快要瘋了!
在這個混亂的夜晚,芝加哥大大小小的報社都動了起來。
發動人手出去找素材的,發動想象胡編亂造的,最不濟重溫一下1871芝加哥大火歷史的……
就在這時,羅根拿著相機跑進來,說拿到了第一手素材。
照片沖洗出來后,報社里幾乎所有人都對老板肅然起敬!
這一看就是在火災現場拍的啊!
都不談其中的藝術感了,在外面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的黑夜,第一時間沖到火災現場拍攝,這是何等的敬業精神啊!
要不怎么說人家能當老板呢!
只除了理查!
理查現在看羅根就像看到熊孩子作死,很想當場給他胖揍一頓。
理查都不敢想外面有多危險,搶劫的,發瘋的……就是專業的記者也不敢一頭扎進靠近火災現場的區域。
你小子一個當老板的,玩什么命啊!
羅根自然也看到了理查快要冒火的雙眼,不好說自己只是想要體驗一下新的馬甲。
危險?不存在的,危險的只會是其他人。
不過這樣說的話,理查怕是以為他飄了而更加生氣。
好在順便驗證的信息可以說,順便轉移一下理查的注意力。
羅根將理查拉到辦公室,低聲說道:“最大的那個起火點,是意大利佬的私釀酒廠。”
理查恨恨的瞪了羅根一眼,沒好氣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現場看到了約翰尼·托里奧,你知道的,在外公的葬禮上我見過他。”
其實約翰尼沒出現在現場,但理查又不會知道。
“如果其他幾處起火點都是意大利佬的酒廠,再結合之前烤肉店死去的意大利佬,我們能得出什么結論?”羅根提醒道。
理查氣也氣過了,順著羅根的提示,很快就得出結論,“意大利佬內訌了!”
在芝加哥,能對黑手黨下如此黑手的,除了愛爾蘭幫,就只有黑手黨自己。
理查一意識到這一點,馬上道:“你跟我去找唐!”
奧康納家族的別墅在北邊,靠近密歇根湖,幾乎不受今晚大火的影響。
但是唐納爾也沒歇著,反而不停的調度人手打聽消息,并維護自家地盤的秩序。
聽到羅根帶來的消息,他肯定道:“沒錯,應該是意大利佬在內斗。我知道那幾個小的起火點,都是他們的酒廠。”
“不是自己人下手,是不可能做到這么整齊的!”
理查不知道羅根屢次挑撥阿爾卡彭的野心,就困惑道,“所以意大利佬為什么要內斗?”
唐納爾也處于信息不對稱狀態,但他懶得想那么多,“管他呢!現在是我可以做什么?”
羅根一聽他這話里有話,“你想干什么?”
唐納爾應該是想過一段時間了,直接道:“我想搞愛爾蘭幫大清洗!”
“咳咳……”理查被嗆著了。
不是,你怎么也在想著“內戰”啊!
芝加哥最大的兩個幫派同時開始了內戰,這是要瘋啊。
他的預感居然成真了?芝加哥這是要亂上加亂啊!
反而是羅根點點頭,贊同道:“你早該這么干了!”
芝加哥愛爾蘭幫跟黑手黨有點類似,也是從紐約的幫派勢力分離出來的。
奧康納家族算是最早來芝加哥發展的紐約愛爾蘭幫成員,先組建一個小幫派,然后慢慢吞并了北城區的幫派,成為了比較大的勢力。
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有紐約愛爾蘭幫成員分離出來,同樣來到芝加哥,組建自己的勢力。
后來面臨同樣不斷壯大的黑手黨的壓力,幾個成員不得不聯合起來,讓奧康納家族當老大,組成了如今的愛爾蘭幫。
也因為是主動聯合,其他幾個家族也有自己的勢力范圍,在很多事情上是不會服從奧康納家族。
唐納爾年輕氣盛,早就想改變這種狀況了,現在死對頭內斗,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問兩個最信任的狗頭軍師,“你們說,我可以怎么干?學意大利佬直接把人滅了?”
理查瘋狂擺手,“千萬別,我們跟意大利佬不一樣,幾個家族之間還有聯姻呢,不能把事情做絕!”
羅根想了想,眼珠一轉,嘿嘿笑道,“讓我跟你們講個中國古代的故事,叫杯酒釋兵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