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報的“芝加哥喝起來,世界才會和平起來”,普通人看了只會覺得這報紙又在習慣性發癲。
你芝加哥何德何能,喝個酒都能影響世界和平?
但聰明人總會多想。
從芝加哥的“擂臺賽”開始,到軍火泛濫,再到海上那險些引發大戰的軍艦對轟,種種不正常的現象,這難道都是孤立的?
芝加哥喝不喝,可能真的會影響世界和平!
起碼,伊利諾伊州議會真有議員正兒八經地將這份“芝加哥飲酒特別管理區”提案提交給了議會討論!
雖然這離真正立法實施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但其象征意義卻如同在政壇投下了一顆炸彈!
這相當于在官方層面,公開討論違背聯邦憲法第十八修正案(禁酒令)的可能性。
新任禁酒局專員,羅伯特·華萊士,帶著滿腹的困惑和沉重的壓力,拜訪了因“處置芝加哥執法不力”而被迫辭職的前任專員,約翰·克萊默。
在約翰·克萊默的私人書房里,羅伯特忍不住感嘆:“約翰,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就在幾個月前,局勢雖然不平靜,但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p>
約翰·克萊默端著一杯咖啡,苦笑一聲:“確實,一切都變了?!?/p>
“這一切改變都是從芝加哥擂臺賽開始的。不,應該是更早,從芝加哥禁酒派鐵桿支持者的愛德華牧師身敗名裂就開始了?!?/p>
想起愛德華牧師那炸裂的癖好,兩人扯了扯嘴角,都默契地跳過了他。
“從芝加哥人公然喝酒開始,好吧,他們說是圣水或者飲料,但全美利堅都知道那是酒。”
“我派探員過去稽查,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芝加哥人干掉了;我再派更多探員過去,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p>
與羅伯特的談話又讓約翰·克萊默心頭發痛,現在回想幾個月前的決定,真有種一步步走進陷阱的蠢感。
“嗯,執法隊伍遭到了重火力打擊,然后就是芝加哥人公投打擂臺賽……”羅伯特嘴角抽了抽,至今都對芝加哥人的離譜操作理解不能。
約翰·克萊默接過話,繼續捋線,“我們不得不打,問題是我們打輸了;誰也不想背鍋,甩給了歐洲佬;沒想到愛爾蘭真的出現了美制軍火,后面海岸警衛隊扣船是意外,但英國佬派來了軍艦,軍艦還開火了……”
約翰·克萊默搖搖頭,簡直不能相信。
愛爾蘭的軍火調查有了初步結果,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愛爾蘭反抗軍領導人邁克爾·柯林斯來過芝加哥,還運回去不少太陽報。
這讓美方很難說出現在愛爾蘭的軍火跟美利堅一點關系都沒有。
羅伯特也看過了相關的情報,眉頭還是皺著,思考幾分鐘后問了一句:“有沒有可能是太陽報以及那個誰,叫羅根的小子是吧,搞的鬼?”
約翰·克萊默搖搖頭,“太陽報可能是黑手選的喉舌,但你要說黑手是那個喜歡出風頭的小子,就是英國佬都要替他喊冤的?!?/p>
羅伯特想想也是,真要是跟黑手有關系也不會跳得這么高,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他迅速將羅根拋在腦后,“我還是很難相信突然冒出來一個神秘的勢力,能指使我們的軍艦主動開火。”
“在美利堅,這并不奇怪?!奔s翰·克萊默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從東海岸到西海岸,有無數秘密結社、兄弟會、地下組織,有些的歷史比我們這個國家還長?!?/p>
“我驚訝的并非存在這樣一個勢力,而是其展現出的能量——它似乎能輕易搞到軍火庫級別的武器,能跨國調度人員和物資,能巧妙利用媒體煽動民意,甚至可能……全面滲透了我們的政府機構?!?/p>
羅伯特一時沒回話,只是稍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約翰·克萊默嘆了口氣,“其實,拋開太陽報瘋癲的外表,有些話它卻說在了點子上。禁酒令,確實給了這些地下勢力太多的機會,滋養了他們的肌肉?!?/p>
羅伯特大驚:“您……對禁酒事業失去信心了嗎?”
約翰·克萊默擺擺手:“那倒不是。我依然認為禁酒在道德上是正確的。但我們必須承認,我們,包括整個國會,都嚴重低估了執法的難度和社會反彈的烈度?!?/p>
“我們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卻以為自己只是關上了一扇酒柜的門?!?/p>
羅伯特沉默片刻,認真地問:“如果……如果我下定決心,進行更高強度的執法,投入前所未有的資源,徹底打掉芝加哥這個反禁酒的最大堡壘,我需要什么?”
約翰·克萊默同樣非常認真地回答:“芝加哥是個巨大的工業都市,是美利堅鐵路和水運的核心樞紐之一。這意味著它有無數條血管和外界連通。要徹底封鎖它,你需要管控每一列火車、每一艘貨船、每一條公路?!?/p>
“你需要每年至少三千萬美元的專項經費(這比現在整個禁酒局的預算都高得多),你需要一支數千人規模、裝備精良且絕對忠誠的執法隊伍。而且……”
他深吸一口氣,“你必須做好犧牲幾百名,甚至上千名探員的心理準備。這將會是一場戰爭,一場發生在城市里的內戰?!?/p>
羅伯特徹底失語了。三千萬美元?一場戰爭?這遠遠超出了禁酒局所能承受的極限。
所以約翰·克萊默誠摯地建議道:“你最好不要再想著暴力執法了?!?/p>
“絕對不能再讓‘擂臺戰’這樣的事情發生。每一次公開的武力對抗,無論勝負,都是在極大地打擊公眾對禁酒令的信心,是在為那些反禁酒勢力提供表演的舞臺,助長其氣焰?!?/p>
“那該怎么辦?”羅伯特感到一陣無力。
“最好的辦法,是從政治入手。”
約翰·克萊默身體前傾,眼中閃爍著老練政客的光芒,“讓支持我們的黨派推舉一位真正支持禁酒、愿意配合禁酒局的芝加哥新市長上臺。”
“很多事,有了本地政治勢力的支持和配合,才能推行下去。比如,你可以嘗試拉攏一個幫派,打擊另一個,挑起他們的內訌,讓他們自相殘殺。而現在的芝加哥市長……”
約翰·克萊默冷哼一聲,“很多時候我都會懷疑他就是黑手的一員,或者至少是利益同盟。”
羅伯特聽完后只替約翰可惜,“白宮不應該讓我替代你的。”
約翰·克萊默繼續苦笑:“都差點引發世界大戰了,除了我,還有誰能背這個鍋?”
“希望我的想法對你有些幫助。”
最后,約翰·克萊默像是想起了什么,補充道:“如果你真想查清芝加哥背后的黑手,或許可以嘗試和調查局合作。他們似乎也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派了一位新人過來專門調查芝加哥背后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羅伯特問。
“約翰·埃德加·胡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