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格外清晰。覃曉雪顫抖著手,幾乎是撲過去擰開了反鎖的旋鈕。
門被從外面推開。
廊燈不知何時已經恢復,昏黃的光線下,梁宇站在門口。雨衣兜帽已經摘下,黑發被雨水打濕,幾縷凌亂地貼在額前,更添幾分不羈的銳氣。他深邃的眼眸第一時間鎖定在她身上,快速掃視,確認她安然無恙后,那緊繃的下頜線條才微微松弛。
他身后,兩名穿著黑色作戰服、神情冷峻的男子正利落地將兩個被反剪雙手、嘴里塞著布團的男人押向樓梯間。那兩人顯然受了制伏,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發出含糊的嗚咽。
“沒事了。”梁宇邁進屋內,反手關上門,將外面的風雨和混亂隔絕。他的聲音帶著雨水的微涼,卻有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覃曉雪直到此刻,緊繃的神經才猛地松懈下來。后怕如同遲來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梁宇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觸及她冰涼的胳膊和仍在輕微顫抖的身體,眉頭緊緊蹙起,眼底翻涌起駭人的怒意和心疼。
“他們……”覃曉雪的聲音發顫,想問很多,卻不知從何問起。
“蘇家養的走狗而已。”梁宇的語氣冷得像冰,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戾氣,“專門處理些見不得光的事。放心,他們會得到該有的‘招待’,也會說出該說的話。”
他扶著她走到沙發邊坐下,蹲下身,與她平視,仔細查看她的狀態:“嚇到了嗎?有沒有受傷?”
覃曉雪搖搖頭,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頭發和肩頭,看著他眼中毫不作偽的擔憂和未散的殺氣,鼻子一酸,強忍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不是害怕,而是某種積壓了太久的委屈、恐懼和此刻失而復得的安全感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緒。
“你怎么……怎么這么快趕回來?蘇晚晴不是說……”
“她和她父親那點手段,還困不住我。”梁宇打斷她,語氣篤定,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抬手,用指腹略顯笨拙卻極其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跟我玩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還嫩了點。我的人一直盯著他們。他們一動,我就收到了消息。”
原來他早有安排。他并非毫無防備地踏入蘇家的“談話”陷阱。
“那你的手機……”
“故意留在那兒的。”梁宇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不然,怎么讓她自以為得計,主動跳出來威脅你,留下證據?”他拿出自己的另一部私人手機晃了晃,“你和她通話的內容,徐峰那邊都錄下來了。”
覃曉雪愕然。原來他不僅是來救她,更是借此機會在收集蘇晚晴犯罪的證據!
“可是……這樣徹底撕破臉,蘇家和你母親那邊……”她還是忍不住擔憂。蘇家權勢滔天,豈會善罷甘休?
梁宇的目光沉靜下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正因為顧忌太多,才會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肆無忌憚。三年前我已經錯了一次,絕不會再錯第二次。有些膿瘡,必須徹底挖干凈,哪怕會流血流膿,痛一時,也好過爛一輩子。”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溫暖而干燥,傳遞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曉雪,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蘇家的事,我會處理干凈。你只需要相信我。”
他的眼神太過堅定,太過認真,像磐石,像誓言,重重地砸在覃曉雪的心上。所有的不安和疑慮,在這一刻,似乎真的可以暫時放下。
窗外,暴雨依舊肆虐,敲打著窗戶,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夜晚的不平靜。但屋內,燈光溫暖,他掌心的溫度真實而灼熱。
覃曉雪看著他,看著這個跨越了三年時光、歷經波折再次緊緊抓住她的男人,心底最后的那道防線終于徹底坍塌。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狂風暴雨中唯一的浮木。
“我相信你。”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淚意,卻異常清晰和堅定。
梁宇凝視著她,眼底翻涌的戾氣和冷厲漸漸褪去,被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溫柔所取代。他緩緩傾身,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呼吸交融。
“對不起,又讓你受驚了。”他低聲道,嗓音沙啞,帶著無盡的自責和憐惜。
覃曉雪閉上眼,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搖了搖頭。
這一刻,無需再多言語。窗外風雨大作,室內卻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以及失而復得后那份沉重而珍貴的安寧。
然而,在這份短暫的安寧之下,誰都明白,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蘇家絕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梁母那邊也勢必不會平靜。
但至少此刻,他們在一起。
梁宇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而堅定:“等雨小一點,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這里暫時不能住了。”
“嗯。”覃曉雪依偎在他懷里,輕輕應了一聲。
無論去哪,只要和他一起,似乎就不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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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