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后,初夏。
許許才及笄沒倆月,求親的人就快把攝政王府的門檻踏破了。
世人皆知,盛京城有一個眾星捧月的小郡主。
那便是攝政王府的裴如許。
她擁有萬千寵愛。
攝政王愛她,皇上寵她,鎮北大將軍那簡直當她是親生的無下限偏心!
更別說,她還有三個明目張膽護著她的哥哥。
且個個來頭不小,背景深厚。
盛京城那些個王公貴族,誰不饞小郡主背后的勢力啊。
于是,即便是明知會被攝政王府轟出門,他們也要上門去求親。
沈懷昌亦有這個想法。
他挑了日子,和沈庭、沈周氏一同上門。
程書宜是從小看著昌哥兒長大的,他十四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入朝為官。
現今才二十二歲,便已位列朝臣,是官拜二品的吏部尚書。
比他爹這個戶部侍郎的官還大。
而且聽說皇上還有意再提拔他,讓他當宰相,入內閣。
沈懷昌是有實力的。
他讀書用功,這些年跟程書宜回現代去游玩時,他都在學習。
他房中的書架上,《資治通鑒》、《貞觀政要》、《君主論》、《政事論》、《尚書》、《商君書》隨處可見。
還有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也被他讀了個透。
就連學習強國,他都是滿分。
可以說是博古通今了。
這些書籍都是歷史教訓,他讀懂、讀透,在官場上便是如魚得水,立功無數。
因此,沈懷昌一路升官。
成為大盛朝史上最年輕的吏部尚書。
前途無限!
程書宜是非常看好他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沈懷昌能管得住許許。
但這只是她單方面覺得沈懷昌合適,若要結親的話,還得尊重許許的意見。
“懷昌,此事你可問過許許?”
沈懷昌老實回答:“尚未。”
程書宜抱歉地沖沈家三人笑了笑,“周姐姐,那這事兒我可說了不算,咱們還得看許許的心意如何。”
兩家人在平西巷住了整整八年,這兩年才搬到王府住。
沈懷昌和許許是真真正正、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馬。
在大盛朝,一般這種情況,只要男方上門提親,親事就是準的了。
可程書宜不一般。
她是現代人,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觀念很淡。
她還是支持自由戀愛的。
沈家沒有被轟出門,但求親也未得結果。
沈懷昌從王府離開之后,便去宮門口堵許許去了。
許許十三歲之后就沒再讀白馬書院,而是被送進宮跟太傅學習。
與她一同念書的,還有盛弘后來生的三個兒女,以及莫霄的女兒。
沈懷昌左等右等,下學的時辰過了許久,都未看到許許出宮來。
她又翹課了?
許許確實翹課了。
她不僅翹課了,還不小心把太傅給打傷了。
這會兒正躲著呢。
但她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太傅上門告狀來了!
許許躲到晚飯時辰,剛進府就被程書宜派人請到祠堂,抄書去了。
“書宜,你講不講道理啊,我打太傅是因為他打麟哥兒打得太重了,我是行俠仗義!”
“我罰你,不是因為你打了太傅,是因為你逃學。”
祠堂門外,程書宜一臉無奈。
“你從小到大逃了多少次學,抄了多少書,怎么就改不了這個毛病呢!”
許許擁有很多寵愛。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被慣出嬌生慣養、囂張跋扈的毛病。
相反,她明事理、懂是非,性格極好。
唯有一點——愛逃學!
盛弘的三個皇子公主,還有莫霄的女兒,都將她視為長姐。
總喜歡跟在她后頭,當她的跟屁蟲。
她這一逃學,就把四個弟弟妹妹也連帶著一起逃學了。
這可不行!
“你今晚就給我在祠堂里好好抄書,我跟你爹得去云市一趟,我先走了。”程書宜著急去云市,就沒再管了。
反正沒有她的允許,這丫頭不敢離開祠堂。
許許在屋里拍門大喊:“娘,那你給我準備點冰啊,祠堂好熱……”
屋外無人回應。
“什么嘛!”
許許踢了下門檻,熟練轉身去吹蠟燭,降低祠堂里的溫度。
“祠堂里干嘛要點這么多蠟燭,吹得我臉都酸了。”
許許嘴上喋喋不休,卻還是恭恭敬敬地朝列祖列宗的牌位鞠躬上香。
“老祖宗們,我又來陪你們啦,你們最近可好?銀子夠花嗎?我多燒點你們自己分啊。”
祠堂里沒活人,她只能跟牌位嘮。
猛燒一把紙錢后,才坐到那個專門為了罰她抄寫而準備的書案前。
這兒都快成為她專用的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