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立墳立靈堂，你上哪兒給我上香去？”

裴琰禮說不見到她的尸體，他就會一直等她。

所以根本沒給她立墳。

秦琒怎么先給她上香了？

“我朝程宅的方向祭拜過幾次。”

秦琒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重新給兩人倒茶。

“不過你沒死就好，你都不知道盛京城這兩個月過的是什么苦日子。”

自從程書宜病危，她的幾個鋪子關門之后。

盛京城吃不上大潤萬家的新鮮果蔬、精米白面，用不上漿紙，吃不到盛京一味的火鍋。

他們不知道過得有多不習慣！

明明程書宜沒開店之前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現在全都被程書宜養刁了。

秦琒命人去庫房找出程書宜托付的銀兩和契書來，“你點點吧，鋪子明兒能開不？”

程書宜失笑：“我身子還未痊愈呢，你當我牛馬啊。”

秦琒不放棄：“就算鋪子開不了，那程老板可否看在你我的交情上，給我秦府送點水果和紙什么的，在下都快憋瘋了！”

大盛朝的水果本就少，眼下又快入冬了。

能吃上一口更是難。

還有那些漿紙，他真的需要啊！

沒有紙，簡直活不下去！

程書宜很感謝秦琒慷慨放手，將鋪子還給她。

按照他們之前簽的契書，這些遺產是要再等十一年，等兩個孩子長大才能取走的。

他現在二話不說就給她，還不算她違約。

程書宜自然要感謝他一番，“行，下次我去進貨就先送一批來給你。”

-

程書宜拿回鋪子，正坐在窗前考慮重新開業的事兒。

大潤萬家還是做百貨。

旁邊的冰鋪冷了用不上，她就打算用來賣炭。

不知道大盛朝的木炭市場競爭激不激烈？

是不是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各府各院按份例發炭，有的還用不上。

如果是這樣，她就還能掙一筆。

夏天賣冰、冬天賣炭，還能供應盛京一味，一舉三得啊。

正想著，裴琰禮推開她的房門，走了進來。

“孩子睡……”

程書宜很自然地抬頭問孩子的情況，他們是輪流輔導功課，哄孩子睡覺的。

今晚輪到裴琰禮。

她的聲音在看到裴琰禮那身打扮時，陡然拔高了聲音，“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不冷嗎？”

裴琰禮身上只有一條褻褲，漂亮的胸肌、腹肌、二頭肌，還有最誘人的人魚線。

全都隨著他的靠近腳步而擺動！

他長得高，身姿優越修長，所以即使身上有肌肉，也不會顯得壯碩大塊。

反而處處彰顯出他的男性特征，以及男性荷爾蒙！

程書宜移不開目光。

臉上是看到男模一樣，努力壓住嘴角，卻怎么也壓不下去的好色笑容。

裴琰禮細品她的表情，挑眉笑道：“你不是說，本王在家時只需穿一條褲子就夠了嗎？”

他彎腰靠近她的臉，壓低嗓音：“好看嗎？”

程書宜的目光大膽在他身上流轉，一邊看一邊點頭，甚至想吹個口哨。

裴琰禮伸出拇指替她擦掉嘴角的口水，打趣她：“出息！只是看看就這般，真讓你吃上了還了得？”

程書宜真以為自己流口水了。

拿手背慌張擦拭。

結果發現是假的。

裴琰禮玩笑得逞，笑了出來，接著話鋒一轉，問了她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書宜，你想回去嗎？”

“回哪兒去？”程書宜還在瞥他的身材，“回云市嗎？”

“嗯。”

裴琰禮的情緒降下來。

從那里回來之后，他就一直很想問她這個問題。

程書宜是因為病重將逝，所以才不得已到盛京來尋他托孤。

換句話說，若是她身體無恙，她一定不會來此，他也將永遠無法得知，原來自己還有兩個孩子。

如今她好了，便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里，不是嗎？

所以這幾日裴琰禮都很緊張、很害怕，害怕她會像突然出現一樣，突然帶兩個孩子走。

而他，會一個人被留下來。

再也無法去云市，再也見不到他們母子三人。

與其胡思亂想她會不會走，不如直接來問她。

于是，裴琰禮來了。

程書宜單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我其實考慮過這個問題，也做過對比，我還是覺得留在盛京性價比更高一點。”

裴琰禮眼里亮起了希望，“為何？”

程書宜開始給他例舉她的理由。

“首先就是回去之后的安家問題，我現在手里是有不少銀子，換算成我們那里的錢，買房買車不成問題，但怎么持續掙錢生活就是個大問題了。”

“我們那里如今大環境不好，掙錢很難。”

“我當然可以把盛京的東西拿到云市去售，就像我把云市的東西拿到盛京賣一樣。”

“但出處不明的東西，在我們那里管控十分嚴格，稍有不慎我就坐牢了。”

還是制度的問題。

程書宜就一個普通小市民，沒背景的話，很容易出事的。

“再來就是孩子讀書的問題，我們那里的教育資源確實比這里強很多，但同時壓力也很大。”

“太卷了！我還是希望期期許許可以松弛、快樂、享受的學習，而不是為了長大能有個好工作就失去享受生活的權利。”

“而且，有你這個當攝政王的爹，期期許許也不需要通過讀書去擁有更好的未來，他們已經打敗很多人了。”

“讀書的目的只剩明事理、辨是非，做一個善良的人的話，那在哪里讀都可以。”

“至于醫療便利，我可以隨時帶他們回去，兩個孩子的身份信息我還沒注銷，以后也會帶他們回去更新。”

“他們就算想開闊眼界、出國旅游，我也可以空出一兩個月陪他們去。”

“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她說了一大堆選擇留下來的理由，唯獨沒有提及他。

裴琰禮從期待到失落。

“那本王呢？”

“你啊……”

程書宜故意拉長聲音，吊他的胃口。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在你，你若跟我回去，你就不再是王爺，會變成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你沒有我們那里的學歷就走不了官途，只能從商。”

“但我剛才說過，我們那里生意不好做，你想再爬到如今的高度，幾乎不可能。”

程書宜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所以我和孩子為什么要放棄你現在能給的榮華富貴，回去沒苦硬吃呢？”

“反正我可以隨時回去，索性就把生活重心放在這里，在盛京掙錢，去云市吃喝玩樂，不好嗎？”

這個理由，裴琰禮沒法兒反駁。

不過他倒是定心多了。

“既然書宜想經常回去吃喝玩樂，我們不如在那邊也買個宅子，當做第二個家，如何？”

裴琰禮這話提醒了她。

程書宜沖他豎起大拇指：“你說得對，必須要買！”

裴琰禮立刻跟她要機會：“你買宅子時，本王也一起去看看。”

他對那個地方還未了解夠呢。

他想看手機里的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