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卡洛斯乘坐的公共馬車甚至還留有空座。

經過三十分鐘的路途，馬車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圣索菲亞大教堂！

這座教堂帶有十分明顯的哥特風格，通體沉黑，斑駁的高鐘樓矗于紅藍格紋彩窗之間的巨大扶壁上，尖頂直插云霄。

卡洛斯步入教堂大門，沿著長廊走向祈禱廳。

一路之上，陽光從鑲嵌著紅藍兩種色彩細碎花紋玻璃的高窗外射進來，把地面染上了一縷縷五彩斑斕的顏色。

進入祈禱大廳，在拱形圣臺后面，大門正對而入的墻壁上，則是浮凸著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塑。

祂身穿華麗的星紋巫師袍、手持閃電魔杖，是如此的崇高，如此的純凈，帶著不可直視的神圣。

哪怕是從地球上穿越而來的卡洛斯見此，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這時，萊恩主教溫和而又莊嚴的布道聲從圣臺傳來。

卡洛斯在溫和的布道聲里，找了個信眾相對較少的位置緩緩坐了下來。

他摘下半高絲綢禮帽，疊好途中購買的早報，一并放在大腿上，雙手十指交握，抵住垂下的額頭。

整個全程緩慢而有序，像一位真正前來做禮拜的信徒。

卡洛斯閉上了眼睛，安靜傾聽著萊恩主教的聲音：

“這里是女神的神國，女神仁愛眾生。”

“無論你們是誰，從何而來，踏入這里，皆是女神的子女。”

“回歸母親的懷抱，給予你們眷顧，使疾病離身，令魔鬼退卻，讓貪欲如塵埃歸于寂靜......”

回音聲聲入耳，卡洛斯只覺心靈真的被洗滌，那些曾經被他用雙管獵槍處決的猙獰面孔，此刻在女神的懷中漸漸柔和，原諒了自己。

他放空心靈體會著，直到布道結束，彌撒禮畢。

主教打開了旁邊懺悔室的木門，一位位先生，一位位女士，開始自覺排起了長隊。

卡洛斯睜開眼睛，但并沒有跟隨起身排隊。

過了大概四十分鐘左右，信眾離開，寬闊的祈禱廳只剩他一人。

“嗯，看起來你的狀態不錯，靈性過載也已經徹底消除了。”

萊恩主教年邁的聲音從木條制成的擋板后傳來。

“多虧了您調配的精油，我才能恢復得這么快。”卡洛斯由衷致謝。

“那不算什么，畢竟，我可不想讓教廷的天才巫師因為靈性過載而失控成畸形種。”

萊恩哈哈笑了一聲，他打開懺悔室大門走了出來，先前空蕩的左手此刻正提著一個黑色、由特殊皮革制成的行李箱，箱面上燙著永夜教廷的滿月徽記。

他將箱子遞到卡洛斯的面前。

“主教大人，這是？”

卡洛斯已經大致猜到了行李箱中存放的是什么，但出于紳士的含蓄，他需要多詢問一句，得到確定的答復。

“打開看看，這是你一直所期待的東西。”

卡洛斯按捺住砰砰心跳，接過行李箱，啪嗒一聲解開鎖扣。

箱蓋掀起，里面靜靜躺著一套由純黑幕布搭配紫色絲線縫制的巫師袍和同款巫師帽，紋理細密，暗光流轉。

“怎么？不換上試試嗎？”萊恩微笑說道。

“我...現在，可以嗎？就在這里？”

“當然，永夜教廷的新晉巫師！”

萊恩微笑地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你可能想象不到，這件巫師袍是從教廷總部特批后運送來的，昨晚后半夜剛到。”

“總部？永夜教廷的總部不是在距艾倫菲爾德七千多公里之外的費爾德山脈嗎？”

如此長的距離，哪怕是放在交通工具發達的地球上，乘坐最快的飛機也需要8個小時。

然而在這里，科技樹明顯才剛到“燒開水”的階段，是如何一夜間送來的？

不，應該說是只用了半夜。

“呵呵，很好奇不是？”萊恩輕輕抖了抖胡子，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尊崇：“如果我告訴你，這套巫師袍是由一位中階巫師親自護送至此呢？”

“中階？巫師？”卡洛斯下意識壓低聲音。

那豈不是比萊恩還高出一個位階，達到恐怖的三環層次？

卡洛斯想象不到三環巫師的恐怖之處，但他曾見識過萊恩這位二環正式巫師的戰斗。

就在前年冬季圍剿異教徒的時候，他僅依靠幾句咒語，就能憑空捏出溫度堪比炙熱巖漿的火球，將其中三個反抗最激烈的異教徒燒成了灰燼，風一吹，連渣子都不剩下。

其余俘獲者，則是被他剝離骨肉，變現成了一具具實驗耗材......

這樣的戰斗持續了兩個小時，毀掉了數十棟聯排房屋和一間儲物倉庫。

但這也僅是二環正式巫師的力量。

至于還要高上一個層次的三環中階巫師，恐怕整個艾倫菲爾德都找不到一個。

然而，這樣的存在，居然是為了護送這件巫師袍？

“卡洛斯，卡洛斯？”

萊恩將震驚中的卡洛斯喊醒，笑容和煦道：“別傻愣著，這件巫師袍雖然珍貴，但最重要的，是穿在他現階段的主人身上。”

“我明白了，萊恩主教，我現在就換上。”

卡洛斯咽了口唾沫，快速脫下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腋下搶袋和亞麻色襯衣。

就在他還想繼續脫掉襯衣時，萊恩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用再繼續脫下去，現在就能把它穿上。”

“好，好的。”

卡洛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停下了繼續脫襯衫的動作，將目光移到那件不符合時代特色，從頭到尾都充滿神秘幻想味道的巫師袍上。

他用手輕輕托起巫師袍，厚重的布料摩挲著手心，黑色的織物在燈光下泛著低沉的光澤，像夜幕剛剛垂落時的天空。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將巫師袍展開，解開領袖，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臂伸進長長的袖子里。

衣袍順著他的動作垂落下來，微微寬大的下擺將他略顯瘦削的身形籠罩其中，袖口與腕骨齊平，不長不短。

他嘗試彎臂、伸臂，布面隨之滑順回位，沒有滯鈍，也無多余褶皺，整套巫師袍就仿佛量身定制一樣，無比貼合。

“還有巫師帽。”萊恩適當的提醒聲在耳邊響起。

“好的，主教大人。”

卡洛斯穿好巫師袍后，伸手取過圓邊尖頂的巫師帽緩緩戴上，帽子布料輕輕覆在發梢上，帽尖在空氣中輕輕一晃，影子落在了他的臉龐側邊。

黑色的巫師袍與同色巫師帽相映，讓卡洛斯本就清冷的書卷氣被勾勒出一種全新的剪影。

他感覺自己就是從霍格沃茲魔法學院中走出來的那樣。

一名真正的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