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從床上被叫醒,林正沒有怨氣。
他這行本來夜里就容易來單子。
以前跟著師父到處做法事時,守靈熬夜那是家常便飯。
方才張俊賓打來電話時,看在都是華人的份上,給他打了個半價,只收他五千美金。
花臂青年早已被嚇得六魂無主,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這價格倒也算合適,以往他和師父在村里給尋常人家辦場白事也就這個價。
“便利店鬧鬼?聽著就沒什么牌面嘛。”
自打上次將那只地獄斥候收入幡中,一舉獲得九十多點數后,他就食髓知味了。
失去了最順手的雷法和五猖兵馬,林正感覺很沒有安全感。
眼下修復萬魂幡看起來是最快提升實力的辦法。
只是尋常的那些幽魂他已經看不上眼了。
下一次升級魂幡需要足足七百點,他去哪兒找那么多孤魂野鬼。
不得不說,老美這邊天地兩部干活還是麻利,反倒是中間部門不頂事,街上的流浪漢都比鬼多。
“弗里曼,你說以前那些印第安鬼都去哪兒了?”
黑人管家臉色曖昧,
“老板,印第安人怎么消失的,印第安鬼就是怎么消失的?!?/p>
“好好好,生是美國人,死是美國魂是吧,耶穌這堂口擴得漂亮。”
也許是被上帝的勤勞創業史感染,林正也是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
“噫!大丈夫應如是?!?/p>
吱呀。
豐田一個瀟灑的側方入位,
漂入路邊停車位。
剛一下車,林正就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不是那種低溫導致的冰冷體感,
而是一種靈性直覺。
亮著慘白燈光的便利店空無一人,
但卻充滿了惡意和褻瀆的味道。
他撥通了阿賓的電話,
“開門。”
“我……我開不了!”
“這么邪門?那你躲好。”
“好,大……大師,你趕緊進來救我啊……”
“回去趕緊把你那破紋身洗了吧,聽勸。”
“是是是……”
掛斷電話,林正扭了扭脖子,一臉興奮。
越強大的靈體代表越多的點數。
他從車里取來了香火蠟燭,
還有一面小鏡子,
點開電子羅盤尋好了方位,
當即在門口擺了個鏡光煞,
鏡子直對著大門。
這種陣法簡單實用,連民間不少普通人家都會。
香煙繚繞,符紙飛燃。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走你!”
嗡……
便利店里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歡迎光臨?!?/p>
電子門恢復了正常。
林正施施然走了進去。
望著空無一人的便利店,
他仿佛來到自己家一樣,
熟練地走到柜臺后面,
取下了一包煙。
“呼……”
一口煙氣噴出,
赫然在柜臺前方顯露出一個人形。
扭頭看向一旁的屏幕,
林正感慨,
“真熱鬧啊?!?/p>
他叼著煙,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黃紙,
搓散了塞進柜臺下的一個金屬垃圾箱里,
隨后用火機點燃。
望著熊熊燃起的火焰,他吹著不知名歌謠的口哨,一臉輕松愜意。
很快黃紙燃盡,他一把將所有灰燼倒在臺面,扎起馬步,
猛然一吹。
噗!
漫天飄灑的飛灰如雪飄散。
白了頭,滿屋子的頭。
“弗里曼,干活!”
林正從懷里取出黑幡,一旁的黑人管家帶著溫和笑容,揮舞起了不知何時纏繞在雙手上的鐵鏈。
哐啷!
砰!
躲在雜物間里的阿賓先前聽到那聲歡迎光臨時,就知道林正進來了。
此時店鋪里乒乒乓乓的聲音仿佛是兩撥幫派在混戰。
他悄悄地打開一條門縫。
眼前的一幕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在阿賓的眼里,
看不到大殺四方的弗里曼,
只看到了滿屋子的灰白色腦袋滿屋子亂飛。
林正叼著煙,坐在柜臺上,揮舞著黑幡。
那神棍,啊不,大師,依舊一身黑色中山裝打扮,
神情松弛得仿佛是在過家家。
店里的貨架不斷地憑空飛起,灑滿飲料的地上顯示出凌亂腳步,
阿賓確定,先前自己在監控里看到的不是幻覺。
似乎感覺到了阿賓的目光,林正扭過頭,
“躲進去,別開門?!?/p>
阿賓訕笑著輕聲關上了門,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晉升了鬼差的弗里曼果然實力大漲。
店鋪里的這些詭異靈體雖然比一般的幽魂要狂暴得多,甚至能直接影響現實世界,但卻根本不是弗里曼的一合之敵。
哪怕他們如喪尸一般集體撲向黑人管家,卻根本突破不了舞得如旋風一般的黢黑鐵索。
而林正要做的,就是等那些靈體被擊碎后,用魂幡將其收取。
4, 3, 2, 5……
望著不斷上升的點數,林正樂開了花。
這些靈體果然不是尋常幽魂,收入魂幡后點數雖然沒有地獄斥候那么夸張,積少成多卻也是有些分量。
“弗里曼,累不累?”
黑人管家似乎也沒料到自己變得這么猛,面對老板的關心,他回頭露出淡淡微笑,
“輕松得讓我想起了在棉花田里的日子?!?/p>
他將鐵索當做鞭子,狠狠地抽在那些看似狂暴的靈體身上,仿佛在發泄著怨氣一般。
林正看得眼角抽動,
這家伙,死前沒少被抽啊。
可惜,愜意的收割沒能持續太久。
“歡迎光臨!”
店門突然打開。
高跟鞋跺在地板上,噠噠作響。
濃烈的香水味彌漫空中。
一個穿著黑色小禮裙的白種女人扭著腰走了進來。
她身材凹凸有致,一頭金色大波浪,妝容艷麗,紅唇如火。
叭叭叭。
女人鼓著掌,對林正露出一副欣賞的表情,
“我從沒見過你,從哪兒冒出了這么個能干的小伙子?!?/p>
林正的視線越過女人,看著門外被踩碎的鏡子,
他明白眼前這人絕不是誤闖進來的客人。
來者不善。
而弗里曼十分有眼力見,無需主人交代,直接一個鋼鞭甩了過去。
啪!
女人只是輕輕一抬手,就抓住了呼嘯而來的鋼索。
手掌紋絲未動,仿佛那甩出音爆的鋼索只是幼童的玩物。
鞭子殺傷力最強的地方就在尾端,
能毫發無傷地接住弗里曼的攻擊,這女人有點手段。
林正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吐掉了嘴里的香煙,
“小姐,大晚上的瞎晃悠什么?沒看到我在帶人砸場子么?”
女人輕笑了一聲,
“小男孩,長得眉清目秀的,說起話來卻像街頭的混混。”
“是的,你沒看到么?我帶著黑人,我是黑幫?!?/p>
林正摸了摸下巴,
“難道你也是街上混的?”
“啊,也有過那樣的日子,想起來,還真令人懷念啊?!?/p>
“哦……原來是從良了?!?/p>
黑裙女人眼神一冷,
“耍嘴皮子可不是真正男人應該做的事……”
“比起你這種小年輕,我其實更喜歡這位黑人先生,oh,我聞到了什么?奴隸的腥味兒,多么誘人!”
錚!
女人的手開始卷起鋼索,
這場角力中,比她高大一頭的弗里曼居然落了下風,
一步一步的被扯了過去。
林正雙眼微微瞇起,從背后抽出了修復好了的美版金錢劍。
嗡!
劍光逼人。
黑裙女人連忙撒開了鐵索,看向林正的目光透出一絲驚異。
糟糕,看走眼了,這才是正主。
“女士,不得不說你的觀念很陳舊……”
林正甩了個劍花,
“弗里曼先生可是我司正式員工,雖然薪水忽上忽下,但他從未因此消極怠工……”
“對于你侮辱性的言語……”
“我司提出嚴正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