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萍關上門出來,看著眾人臉色陰沉,“情況不容樂觀。”
夏早安傷心地哭了起來,“你不是天醫嗎?”
“我也束手無策,只能盡量延緩毒素的發作。”莫萍越過眾人離開。
小隊臉上沒了笑容,一個個垂頭喪氣。
夏早安奔向葉琳房間,她握住葉琳的手。“琳琳。”
葉琳昏迷沉睡著,小隊看著她這樣心里都不好受。
晚上,懸刃共處一堂,大家沉默寡言。葉琳躺在床上虛弱的模樣歷歷在目,她明明向來是沉穩精神,勝券在握的。
菲奧尼一拳錘在墻上,“就什么都做不了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從來沒有什么難關是懸刃過不去的。”
“對,我們好好想一想,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小白站起來。
“這片大陸沒有辦法,不代表外面沒有。”高開口。
“你是說回到我們的地界,對。外面的醫療和技術都更先進。”
“高委會一定在到處搜捕我們,風險很大,而且回到外面的出口也不得而知。”元分析著。
“那也要去,我可做不到看著我的伙伴離去。”菲奧尼語氣堅定不移。
其他隊友敲定了主意,“不能一輩子躲在這里,不如為Y也為我們自己拼一把。”
“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去尋找出口。哪怕只有渺茫希望,必須為Y博得一線生機。”
小隊拍案而定,高開口,“CC,你留下。”
“為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去?”她質問。“別小瞧了我,我也是憑本事進的懸刃,不需要你保護。”
小白打圓場,“他不是那個意思,Y這邊也需要人照看,出什么問題有你在也方便聯系。”
CC一臉氣憤,小白喏喏開口,“要不,我留下,你替我去。”他貪生怕死,倒希望留在這里反而安全。
菲奧尼一把攬過他的脖子把他帶走,“這可少不了你,總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哎哎哎。”他被扼制住命運的喉嚨。
CC和高無聲對峙,CC轉身回房,“不去就不去。”
懸刃一行人第二天一早就離開,CC在房中不出沒去送他們。小隊走后她在高處看著他們離開,眼中有幾分失落。
季瑾言歷經千難萬苦翻過了重重雪山,雪山峰之后有一座常青山。一眼望去高海拔的峰叢中只有這一抹綠,它的峰尖是最高的。
季瑾言手腳并用攀爬著,指甲和手指被磨出了血,陡峭地近乎直立的懸崖深不見底,任何東西掉下去都會被它吞噬。
他的口干到大片起皮,流下的汗流進他的眼眶再滾落,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
渾身酸痛和神經高度緊繃著,稍不留神就會尸骨無存。整整一天,他手腳血肉模糊,蓬頭垢面終于登上山頂。
山上雜草植被茂密,足足有半人高。稀奇怪樣的種類繁多,讓人眼花繚亂,相近類似的草藥也不少,難以分辨。
一點細微的差別藥性就可能天差地別,能救人一命也能奪性命于無形。滿滿的山上全是植物,篩查量巨大,草叢中還藏著吸血和咬人的蟲類。
季瑾言義無反顧地邁入進去,身上被草的尖刺劃出道道血痕。一些矮小的藥草被高大的遮擋。他彎腰扒開仔細尋找對比著,找了許多日,風吹日曬雨淋一日也不敢耽擱懈怠。
身上的細小傷口好了結痂又添新的傷口,整個人消瘦暗黃了許多。
為了維持體能休息的幾個小時里,滿腦子都是有關葉琳的,生怕晚回去一日看見的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
日復一日的枯燥重復著,期盼下一秒暨藍草就出現在眼前。
季瑾言搜尋完這片范圍,接著要去另一片。剛一抬頭,他好像看到前面有什么。
他盯著前方準備一探究竟,剛一起身大腦缺氧充血,面前眼花繚亂眼冒金星。
他往前走著,踩下腳前的一片草地。突然急速地下陷。腳下是一片空洞,他順著山峰滾下。
像個旋轉的風車,山脊中有一塊巨石。季瑾言撞了上去,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干脆,他昏死了過去。
夏早安正耐心地給葉琳喂著水,她從睡夢中抬起沉重疲倦的眼皮醒來。
她激動道:“琳琳,你醒了,你睡了好久嚇死我了。”忍不住啜泣,“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中毒了,也不會……”
葉琳有氣無力抹去她的淚珠,“不是因為你,我本來體內就帶著毒素,早晚會有這么一天的。”
“你餓不餓啊,我去拿點吃的。”
她語氣虛浮:“不用,我不餓。”
“那怎么行,你睡了那么久都沒怎么吃,等我馬上回來。”她小跑著出去。
“早安。”她輕聲喊了句,小到夏早安都沒有聽見。
夏早安端著點心急忙跑來,她停在門口。只見葉琳閉上了眼,像被抽干了生機的娃娃躺著一動不動。
夏早安顫抖著,牙齒打顫。她把糕點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走近像是怕打擾了她。
她站在床邊緩慢蹲下,發抖的手伸向葉琳的鼻息下。還有呼吸只是睡著了,她癱軟在地上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哭得肝腸寸斷。
往后葉琳沉睡的時間越來越久,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是醒著的,她的腦子也越來越不清明。
有時候夏早安叫她,好半會她才會有反應。她的情況一天天惡化,看得見卻束手無策的眾人一種無力憂傷縈繞在心頭。
CC有時會過來看看她,在她無意識的時候跟她說說話。有什么說什么,大到她的秘密心事小到每一天的雞毛蒜皮。說到無話可說時,她知道葉琳看書,就會念書給她聽。
一大早夏早安像往常一樣去照顧葉琳,她踏進房間。葉琳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夏早安笑著看她。
“琳琳,你醒了。”葉琳眼也不眨毫無反應。
“來,我們梳頭發。”她擺弄著她的頭發。
自從她對外界沒有反應開始,不說話也不怎么動彈。倒是圓了她一個小時候沒人陪她玩過家家的愿望,每天把葉琳打扮的像個洋娃娃,給她梳漂亮的頭發。
葉琳乖巧地坐著,梳洗好了。夏早安給她喂完了飯,她的懷里一直摟著一個洋娃娃。
夏早安伸手去拿,她不松手。她溫柔哄道,“琳琳,這個娃娃我幫你洗洗,待會還給你好不好。”
葉琳沒有反應,“你看它臟了,你先把它給我,馬上你就能見到一個干凈的娃娃了,好不好啊?”
她從她的懷中拿出玩偶,葉琳還保持著挽著玩偶的姿勢。她把葉琳的手放好,扶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夏早安帶著東西出去,葉琳閉上了眼。
睡夢中,懸月之下,兩個小女孩蹲在草叢之中。一個小女孩指著天上的月亮,“那我就叫你阿月吧。”
……
葉琳睜開了眼,坐起了身,雙眼空洞地輕喚了句,“阿——月——”
她低頭看向自己空空的懷抱,覺得少了什么。慢慢下了床,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鬼使神差地完美巧合避開了所有被看到的時間點,或許是身為葉琳本能的身體反應還在。
葉琳走出赤莫宗順著小路向下,走著走著是一條左拐道。意識不清的她繼續向前走去,前面是汪洋湖泊,岸邊有一艘廢棄破爛小船。
她抬起腳踏入進去,小船一陣搖擺,湖面蕩漾,推動小船離岸。順著平靜的湖面飄向湖中心,被水流一路穩穩托著。
葉琳在船上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的順波逐流,漸漸離遠了赤莫宗。
“琳琳,娃娃干凈了。”
手中的娃娃無聲掉落地上,又粘上了灰塵。
遠處隱隱約約有一座島嶼,小船逐漸靠近直到撞上沿岸。
葉琳邁出去,島上熱鬧非凡。有許多販賣東西的小販,街上人來人往。
她無知無覺地走著,迎面走過來一對夫妻,葉琳不知避讓撞上男人的肩。
“沒長眼睛啊,不知道讓著點。”
葉琳毫無反應繼續走著,夫妻看著她晦氣地走了。
人流量很是密集,她在人群中被沖撞,三三兩兩的人穿插走過。葉琳跌倒在地,手上擦出了血。
她呆坐在地上,有不少人從她身邊走過。葉琳無神的眼睛一下鄭大好像看見了什么,一下抓住了一個玉佩。
腰間掛著玉佩的男人止住,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葉琳的頭頂,他向葉琳伸出了手。
“小姑娘,能起來嗎?”
葉琳緊緊抓著玉佩不松手,男人俯下身將她扶起來。
他看清了葉琳的長相,眼珠飄忽擺動,心中掀起驚濤波瀾,唇瓣顫抖緊緊盯著她。
不敢眨一下眼生怕下一秒這就是幻影消失不見,“你,你是哪里來的?”
葉琳手中一直拽著玉佩,玉佩從男人腰間分離。剛才在動作中葉琳脖子上掛的玉佩半露出來,男人提起繩子拉出玉佩。
他看向玉佩,眼神復雜地看著她,良久才平復下來。
葉琳玩著玉佩不知言語,男人察覺到她的不同。
慈愛地看著她,“是迷路了嗎?”
她一幅懵懂不明的樣子向他張開了雙臂,引得他一陣心疼。
男人牽過葉琳的手,“你過得好嗎?我帶你回家吧。”
他帶著她溫馨地走著,來到河邊。一輛專屬水的停泊著,“我們回家。”
他拉著她的手要上水的,“站住!”
男人遲疑著,還是沒有帶她離開。
一群人趕了過來,是CC他們。葉琳不見后,CC立即通過腕環查到了她的移動定位,一路追蹤到這里。
“Y。”CC想要上前。
葉琳躲在了男人身后,CC不再靠近,看向了男人。
“這是我們的朋友你要帶她去哪兒?”她語氣陰沉。
男人安撫著驚到的葉琳,“你認識他們嗎?”
她睜著無辜的眼睛,“Y,我是CC啊,跟我們回去。”
葉琳躲在男人的背后不出來,幾人就這么僵持著,她不肯挪動一步。
就在CC不知道該怎么辦時,“琳琳。”
夏早安趕來了,身后竟然是季瑾言。
在葉琳走丟之后,她焦急地在赤莫宗等待著。
季瑾言在山腰上醒來,傷口流出的血早已干涸,他簡單處理好傷口。
眼中充滿了希冀,方才他沒有看錯,真的是暨藍草。
他從半山腰重新向上攀爬,從頭開始篩查。幾天沒有合眼,終于再次找到了獨一株的暨藍草。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它保存好,顧不得修整快馬加鞭地趕回來。
帶著滿身狼狽風塵出現在赤莫宗門前,看守的宗人甚至認不出他的樣子,將他當成了闖入者。
他聽到宗內傳來兵荒馬亂的動靜,一顆心墜入了冰窟。
隱隱約約聽到人沒了這樣的話,夏早安不顧阻攔要出宗門尋找。
見門前站著一個莫明的流浪漢,他激動地上前。
夏早安退了幾步防備著,“琳兒呢?”
她沒認出他,聽聲音有些熟悉,恍然想起。
“季瑾言,你怎么成這樣了?”
“出什么事了?”
她一臉愧疚地說道:“琳琳不見了,CC他們已經找去了。”
夏早安和季瑾言立馬起身趕來,葉琳怯生生地看著他們,抓著男人寬大的衣角。
季瑾言伸出手,“來,琳兒。”
九翼吃驚地看著外形變化如此之大的他,“這是季瑾言?他怎么爆改成邋遢大叔了?”
男人開口,“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你們怎么證明是她的家人。”
畢竟季瑾言現在看起來確實不像可信的人,他恭敬道:“很感激您幫我們找到琳琳,她生了病但很快就會治好了,您想要什么報酬盡管跟我提。”
“是找到解藥了嗎?”CC臉上燃起希望。
季瑾言點了點頭,男人還是不信,“就算你們真的認識她,看她的狀態又怎么知道你們是否對她好?有沒有苛待她?”他看葉琳的穿著整潔并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但他好不容易發現她,不想這么輕易地交給他們。
季瑾言看對方儒雅干練,氣度非凡,不是有它心之人,或許真的是出于好心。
“她的毒要盡快解,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與我們一同前去,直到確認她是真的安全。”
男人有所動搖:看看她生長的地方,“好,我跟你們去。”
季瑾言走近,葉琳好似聞出了他的氣味,沒有躲避,純凈的眼睛望著他。
他打橫抱起光腳的葉琳,大步流星帶她回宗。
葉琳又昏睡了過去,口中溢出鮮血。回到她的房間,季瑾言將她放下。
“莫萍呢?”
“在藥房做解藥,我已經讓她趕過來了。”
季瑾言輕撫著她的頭發,莫萍來到看了看葉琳的狀態。
命人將藥爐搬了進來,對他說:“她毒發了,其他配藥都準備好了,這暨藍草只有一株我也無法確定它和她會產生什么樣的反應。只有一次機會,讓其他人不要打擾這里。”
莫萍交代好就關上了門,九翼和男人一行人站著等待。
九翼狐疑地盯著男人看,指著他,“你,你不是遺花島的云,云思,明嗎?”
云思明也沒想到自己跟著來了赤莫宗,“宗主好記性。”
“我說你怎么跟著來,莫不是想探查我赤莫宗的情況好回去告訴遺花島。”
“宗主想多了,赤莫宗除了虛無老先生,還沒什么值得我遺花島惦記的。”
“吼,說漏嘴了吧。我師父只有我一個關門徒弟,你沒機會另改師門了。”
云思明的無語都寫在了臉上,“真不明白虛無先生怎么會收了你。”
“你……”一記響鞭落在九翼腳邊,嚇得他一激靈。
CC本來忐忑地等待著,身邊傳來九翼聒噪的聲音,她的臉一黑。
“安靜點。”
“他也說話了,你怎么不說他啊?”
CC一記刀眼甩過去,九翼立馬閉了嘴,小聲嘟囔著,“兇女人,不就是記恨昨天的事。”
昨天一宗之主為了深明大義,保全宗門之人不再被CC禍害,主動現身。結果她看多沒看一眼,就把他趕了出來。還嘲笑他的平板身材說她只睡八塊腹肌的,極大的傷害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
房間內,莫萍滿頭大汗,絲毫不敢松懈分神。摘下最后一針,扶著葉琳喝下湯藥。
“快走,快走!”
這次她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面容,小葉琳喚著她:“阿月!”
阿月倒在血泊,槍劍刺透她的身體。她帶著滿口的鮮血,奮力哀嚎,“跑啊!”
葉琳緩緩地睜開了眼,模糊的景象開始清晰。她渾身酸痛,撐起身子。
“醒了?”莫萍大量著她,“我是誰?”
“莫萍,別離我太近,看不全你了。”
“你恢復了,先別動我給你再測一下毒素值。”
“我的毒怎么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