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見遠處走來的一行人,陳耀祖眼底光芒更甚,
書記今天會到衛生院慰問老人,
是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的消息,
書記最重孝道,對苛待,棄養長輩的人十分厭惡,
只要他娘的表演能打動書記,讓書記開口,蘇念就算是再不愿,也得為了自己的未來乖乖拿出錢來。
陳耀祖推了把陳婆子,率先起身朝蘇念沖去,
“小蘇,沒讓你喝上魚湯是我不好,是我沒本事,但娘年紀大了,生病拖不得,”
陳耀祖站在蘇念面前,塌著肩膀,寬厚面容漏出頹然之色央求,“算我求你了,先拿錢給娘看病吧,我向你保證,安頓好娘后,我就算凍死也一定讓你喝上魚湯。”
陳耀祖伏低做小,三言兩語將蘇念刻畫成貪圖享受,蠻橫不講理的人,
陳婆子更狠,為了拿到金條,直接擠開陳耀祖,沖著蘇念‘撲通’一聲跪下,
“兒媳婦,我知道錯了,你要是不解氣就再打我,使勁兒打!”
她抱著蘇念雙腿,哭得悲嗆,“你怎么打我撒氣都行,只求你拿點錢讓我治病......”
“娘,您起來,”陳耀祖跪在陳婆子身旁,仰頭雙眼通紅盯著蘇念,眸底滿是濃郁化不開的貪念,“小蘇,算我求你了,你心疼心疼娘吧。”
蘇念垂眸凝著陳耀祖母子二人的丑態,“陳耀祖,你們母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為了套到她手中的錢,兩人真是連底線都沒了,
他們既然想跪就多跪一會兒,
這會兒叫的有多歡,一會被打臉就有多疼,
【叔叔說,媽媽屋子被翻得亂糟糟,香婆婆氣壞了?!?/p>
【叔叔還說,支書爺爺準備自己帶著民兵抓小偷?!?/p>
【媽媽那么好,支書爺爺為什么要討厭媽媽?寶寶想不明白,頭痛痛。】
福寶像個盡職盡責的小電報機,碎碎念播報著聽來的一切,
大隊支書不是討厭她,
是平等的討厭每一個城里來的知青,
蘇念望了眼走廊處,李秀荷抱著福寶同村民爭論著什么,臉色難看。
大隊支書和知青間的矛盾積攢已久,
大隊支書當族長當習慣了,總覺得自己是村子的土皇帝,村里的人和事都該由他拍板做決定,
村民習慣了,沒覺得大隊支書的做法有什么不對,
可下鄉來的知青卻不慣著他,
新社會講究人人平等,職責分明,大隊支書雖然是干部,但也不能事事插手,讓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來,幾次摩擦后,雙方關系降到冰點。
她理解大隊支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但這次不行,
她要借偷盜的事添把火和陳耀祖離婚,送陳耀祖蹲監獄。
蘇念垂眸,眼底掠過一抹寒光,“我不跟你們爭論,不代表我理虧,等公安來,我們再一樁樁一件件慢慢掰扯?!?/p>
“小蘇......”
蘇念嘲諷的神情看得陳耀祖眼皮跳了跳,剛開口,人群后響起喊聲,
"勞煩讓讓,"
圍觀人群被分開,平頭青年擁著一穿白襯衫的中年人走到圈子中間,嚴肅道,“都圍在這里做什么,不知道這是衛生院大門嗎?都堵在這兒,讓人怎么出入?”
“小同志我跟你講哦,那小媳婦兒簡直不是人?!睙嵝拇竽镏钢K念三人,將發生的事簡單描述,
“那大姐被虐待生病了,兒媳婦連治病錢都不愿意拿,這不,跪著求生路呢!小同志,你身后那個是領導吧,你們是來給那大姐主持公道的?”
陳婆子耳尖,一聽這話立馬起身沖到中年人面前,將被蘇念扇巴掌的那半張臉朝上,邊哭訴邊朝地上跪,
“領導行行好,幫老婆子勸勸兒媳婦吧......老婆子還沒活夠,不想回家等死啊.......”
“快過年了,別說不吉利的話,老人家先去看病,其他的一會兒再說。”
盧向陽眼疾手快攙住陳婆子,沖平頭青年道,“小楊,先送這位老人家去找醫生,醫藥費先墊著?!?/p>
他眉頭皺了皺,“鬧矛盾歸鬧矛盾,不能拿人命開玩笑,更不能對老人家動手,扇巴掌?!?/p>
“是啊,不能打老人。”
陳耀祖附和,將矛頭引向蘇念,“小蘇,娘沒按你要求抓來魚是娘不對,可那也是身體不好被凍暈了,你有氣沖我來就是了,不能動不動就打娘。”
“這位同志,你是說,老人家生病是被兒媳婦逼著冬天抓魚凍得?還因為沒抓到魚,被兒媳婦打了?”
盧向陽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見陳耀祖點頭,頓時沉下臉,
加強思想教育的指示下,竟然還有虐待老人的事情!
“簡直是胡鬧!”
盧向陽轉頭看向蘇念,目光帶著審視,“這位同志,我問你,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沒被陳耀祖三言兩語牽著走,直接將罪名扣到她頭上,
蘇念對盧向陽的印象好了幾分,
“領導,她臉上的巴掌印確實是我打的?!?/p>
她指著陳婆子臉上的巴掌印,
“可那是她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