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風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雖激起漣漪，但很快便在洛九天那深不見底的“咸魚”姿態下平息下去。宗門內暗流雖未完全消失，但至少表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洛九天也樂得清閑，繼續過他研究美食、折騰養豬、數貢獻點的“充實”生活。他的“全自動靈食攪拌封裝一體機”在經歷了數次爆炸、漏料、符文紊亂等事故后，終于勉強能磕磕絆絆地運行了，雖然效率低下且需要專人盯著，但好歹解放了他一部分生產力。

然而，新的問題隨之而來。這粗糙的自制機器對零件的損耗極大，尤其是幾個核心的傳動結構和能量轉換符文基板，隔三差五就得更換。

“又壞了？”王頭勺看著再次趴窩的機器，和旁邊一臉淡定的洛九天，感覺心比貢獻點流失還痛，“這玩意兒燒掉的零件，都夠再買幾臺丹堂的煉丹爐了！”

洛九天蹲在機器旁，拆下一個布滿裂紋的齒輪，掂量了一下：“材料強度不夠，符文承載性也差。得找點好料子。”

“好料子？”王頭勺苦笑，“九天，咱們炊事房庫房里最好的鐵就是菜刀和鍋鏟了！上哪去找煉器的好材料？難不成真去器堂買？那幫家伙鼻孔朝天，價格黑得要死！”

器堂，掌管九霄仙宗法器煉制、材料供應，地位與丹堂相當，甚至因為修仙界對法寶的依賴，隱隱更超然一些。器堂弟子向來眼高于頂，對丹堂尚且只是同行相輕，對炊事房這種“凡人部門”，更是懶得用正眼瞧。

洛九天摸著下巴，眼神閃爍：“器堂啊…聽說他們那兒邊角料挺多的？”

王頭勺一愣：“邊角料？那倒是…煉器失敗品或者裁剪下來的碎片，堆積如山，大多當垃圾處理。可那玩意兒雜氣混亂，靈力不穩，根本沒法用啊！”

“垃圾是放錯地方的資源。”洛九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污，“走，頭勺，咱們去器堂撿垃圾去。”

王頭勺：“？？？”

半個時辰后，器堂那宏偉卻散發著金屬與火焰氣息的大殿外，出現了兩個格格不入的身影。一個胖乎乎的廚子，一個穿著洗得發白雜役服的青年。

“站住！炊事房的人跑我們器堂來干什么？送飯時辰還沒到！”守門弟子一臉倨傲地攔住他們。

洛九天笑瞇瞇地，也不生氣：“這位師兄，我們不是來送飯的。聽說貴堂有些煉廢的邊角料需要處理？我們炊事房最近搞點小基建，缺些廢鐵爛銅墊桌腳，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價格好商量。”

那弟子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要廢料？后面廢料場堆著呢，自己去翻！十個貢獻點一筐，自己裝！別打擾師兄們煉器！”說完不耐煩地揮揮手，像是驅趕蒼蠅。

王頭勺氣得胖臉發紅，想理論兩句，卻被洛九天拉住。

“多謝師兄。”洛九天依舊笑著，遞過去一小塊用油紙包著的、香氣誘人的“五香靈獸肉干”，“小意思，師兄值班辛苦，嘗嘗零嘴。”

那守門弟子本想拒絕，但那肉干香氣實在勾人，他下意識接過，嗅了嗅，喉結滾動了一下，態度稍微緩和了點：“…算你們會來事。廢料場在那邊拐角，別亂跑啊！”

“好嘞！”

來到廢料場，王頭勺看著那堆積如山、閃爍著各種雜亂靈光、形狀千奇百怪的金屬、玉石、木料碎片，只覺得頭疼：“九天，這…這玩意兒真能用？”

洛九天卻如同發現了寶藏，眼睛發亮：“好東西啊！你看這塊‘沉銀’，雖然煉廢了靈氣駁雜，但硬度足夠！還有這‘火銅碎片’，自帶恒溫效果，拿來當烤爐內膽不是美滋滋？咦？這還有一小塊星辰沙？雖然碎了，磨成粉摻進涂料里，說不定能增加附魔效果…”

他一邊如數家珍地分辨著各種“垃圾”的材質和殘余特性，一邊手腳麻利地往帶來的大筐里裝，專挑那些看起來最“廢”的料子。

王頭勺看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煉器廢料還能有這么多講究？

兩人吭哧吭哧搬了幾大筐“垃圾”回去，只花了區區幾十貢獻點。

回到炊事房后院，洛九天立刻開始了他的“再創造”工程。

他沒有煉器爐，也沒有地火，但他有小灶和…自己的手。

只見他挑出幾塊合適的金屬廢料，掌心騰起一抹微弱卻溫度奇高的混沌色火焰（他稱之為“方便之火”，專門用來處理食材和…嗯，煉點小東西），那些堅硬的金屬廢料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軟化、熔煉，其中的雜質被輕易剔除，只留下最精華的部分。

然后，他像是捏泥巴一樣，徒手將那些熔融的金屬塑造成需要的齒輪、軸承、符文基板…甚至還能隨手在上面刻畫下比頭發絲還細的強化符文！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充滿了一種野性而高效的美感，看得王頭勺和幾個雜役弟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特么是雜役？這手法比器堂那些眼高于頂的正式煉器師還溜吧？！

很快，一批閃爍著嶄新金屬光澤、符文流轉、結構精密的零件就被制造了出來。洛九天將它們安裝到那臺“一體機”上。

再次啟動機器，噪音驟減，運行平穩流暢，效率提升了何止數倍！

“搞定！”洛九天滿意地拍拍機器，“這下應該能多用一段時間了。”

王頭勺咽了口唾沫，顫聲道：“九天…你…你還會煉器？”

洛九天擺擺手，渾不在意：“這哪算煉器，就是修修補補，手工耿罷了。過日子嘛，就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手工耿？又是沒聽過的新詞。但王頭勺大概明白了意思。

從此，洛九天隔三差五就往器堂廢料場跑，用極低的代價淘換回來一堆“垃圾”，然后徒手加工成各種精巧好用的零件，不僅滿足了自己機器的需求，甚至還給炊事房改造了一批廚具——刻了恒溫符文的炒鍋、自帶銳利術的菜刀、能自動調節火力的灶臺…

炊事房的烹飪效率和菜品質量，莫名其妙地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器堂的人一開始還嘲笑炊事房那幫火夫撿垃圾，但漸漸地，他們發現不對勁了。

首先，廢料場里某些特定種類的“垃圾”變得搶手了，經常被那個叫洛九天的雜役提前掃蕩一空。

其次，他們偶爾能看到洛九天徒手加工零件時那神乎其技的手法（洛九天也沒特意避人），那分明是對材料理解和能量掌控達到極高境界的表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器堂出產的一些制式法器，比如給外門弟子用的低階飛劍、護甲，好像…沒有炊事房改造過的菜刀和鍋鏟好用了？

有弟子不信邪，偷偷拿自己的飛劍和炊事房的菜刀對砍了一下…結果飛劍崩了個口子，菜刀毫發無傷！

消息傳開，器堂弟子們的臉被打得啪啪響。

器堂長老坐不住了。這要是傳出去，器堂的臉往哪擱？

一位姓孫的長老，陰沉著臉，帶著幾個弟子，親自堵住了剛從廢料場出來的洛九天和王頭勺。

“洛九天！你屢次來我器堂廢料場，究竟意欲何為？！”孫長老語氣不善，“還有，你從何處偷學來的煉器手法？竟敢私自改造器具，擾亂宗門法度！”

王頭勺嚇得腿軟，洛九天卻依舊淡定，拍了拍筐里的廢料：“孫長老這話說的，弟子可是花了貢獻點正當購買的。至于改造器具…炊事房的鍋鏟壞了，我們自己修修，不違反宗規吧？難道非得等器堂師兄們百忙之中抽空來給我們修鍋灶？那多耽誤事兒。”

孫長老被噎得一愣，怒道：“強詞奪理！你那些手法…”

“手法怎么了？”洛九天打斷他，從筐里拿出一塊剛剛淘到的、黑不溜秋的金屬疙瘩，“孫長老您看這塊‘湮鐵’，雜質多了點，但核心結構沒壞，用‘三疊浪’淬火法，輔以精神力震蕩剝離雜質，就能恢復七成韌性，當個砧板底座再好不過。”

他又拿起一塊色彩斑駁的玉石碎片：“還有這‘迷彩玉’，煉壞了靈氣沖突，但若是磨成粉，以三分‘柔水符’、七分‘固金符’的比例調和，卻能制成極好的隔熱涂層，刷在爐灶內壁，能省三成燃料。”

他隨口幾句，點出的都是材料處理和符文應用的冷門技巧，甚至有些是器堂不傳之秘！聽得孫長老和他身后的弟子臉色變幻不定，驚疑交加。

這小子…到底什么來路？！他對煉器材料的理解，簡直深刻得可怕！

孫長老臉色青白交加，半晌，才冷哼一聲：“哼！歪門邪道，終非正統！以后器堂廢料，不賣了！”說完，拂袖而去。他實在沒臉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怕是那點老底都要被這小子抖摟干凈。

看著器堂的人灰溜溜地走了，王頭勺長舒一口氣，又擔心道：“九天，他們把廢料斷了，咱們以后怎么辦？”

洛九天無所謂地聳聳肩：“沒事，這次的夠用很久了。而且…”他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他們很快就會求著我們來拿的。”

“啊？為什么？”

“因為垃圾堆在那里，只會越來越臭啊。”洛九天拎起筐，優哉游哉地往回走，“再說了，咱們改造的那些廚具這么好用，他們器堂就真不好奇？不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沒過幾天，器堂那邊又悄悄派人來傳話，表示廢料可以繼續賣，甚至價格還可以再商量…并且隱晦地提出，希望洛九天“有空”可以去器堂“交流交流”煉器心得…

洛九天讓王頭勺去應付，自己才懶得去。交流？有什么好交流的，他只想安安靜靜地撿垃圾搞發明。

于是，九霄仙宗又多了一道奇景：器堂弟子開始偷偷摸摸地往炊事房跑，用一些品相好點的“廢料”換取炊事房淘汰下來的、經過洛九天魔改的舊廚具，拿回去研究…

器堂長老們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暗地里自己也收藏了幾把…

洛九天，憑借著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手工耿”絕活，再次兵不血刃地“征服”了一個堂口。

而他本人，正對著新到貨的一批“千錘靈麥”發愁。

“這麥子筋性太足，做面條容易坨，做饅頭又不夠暄軟…得改良一下研磨工藝…”“或許…可以設計一臺水力自動石磨？后山那條瀑布水流挺急的…”

他的思維，永遠奔跑在如何更省力、更好地滿足口腹之欲的道路上。

至于煉器正統？宗門法度？那是什么？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