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哥……”
李月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軟糯而又無助。
“你……你真的要替我還那一百塊錢嗎?”
“那可是一百塊啊……你別為了我,去做傻事……”
她知道陳興家里的情況,她不想拖累他。
“傻丫頭。”
陳興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算數(shù)。”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強大的自信和沉穩(wěn)。
仿佛天塌下來,他也能一肩扛起。
“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在家等我。”
“三天,最多三天,我讓王大彪把字據(jù)給你送回來。”
看著陳興那雙深邃而又堅定的眼睛,李月柔沒由來的,臉色一紅。
之前的陳興,她也有好感。
可那好感,還不足以讓她動心。
孤注一擲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也是李月柔不想輕易妥協(xié)的結(jié)果。
可現(xiàn)在的陳興,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像個真正的男人了!
……
傍晚。
屋內(nèi)的氣氛,在經(jīng)歷了之前的劍拔弩張后,變得有些微妙和曖昧。
李月柔依舊靠在陳興的懷里。
臉頰上帶著紅暈,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陽剛的男人氣息。
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天快黑了,你得回家了。”
陳興低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嗯……”
李月柔有些不舍地應了一聲,卻依舊沒有動彈。
她貪戀著這個懷抱的溫暖和安全感。
陳興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在她耳邊道:“再不走,要是被人看見你從我屋里出去,你這村花的名聲可就真保不住了。”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廓上,讓李月柔的身體一陣酥麻,臉頰更燙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陳興懷里掙脫出來,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衫。
“那我……我先走了。”
李月柔低著頭,不敢看陳興的眼睛,聲音細若蚊蚋。
“去吧,路上小心點。”
李月柔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
看著站在昏暗燈光下的陳興,咬著嘴唇,輕聲問道:“興哥,你要去哪里弄那么多錢?”
“山上……太危險了。”
她早就琢磨過了,陳興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湊夠一百塊,也就是那片充滿了未知的深山了。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陳興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現(xiàn)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山里的那些畜生,還奈何不了我。”
他的自信,感染了李月柔。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消失在夜幕里。
送走了李月柔,陳興立刻開始為晚上的狩獵做準備。
一百塊的承諾已經(jīng)說出口,他必須在三天內(nèi)兌現(xiàn)。
陳興來到墻角,拿起家里僅有的一把柴刀。
刀刃上布滿了豁口,刀柄也有些松動,顯然是常年勞作的結(jié)果。
他又翻出一條磨得發(fā)亮的麻繩,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還算結(jié)實。
就憑這兩樣東西,換做以前的陳興,別說去獵野豬,就是遇到一只野狗都得繞道走。
但現(xiàn)在,他腦中有著【初級狩獵精通】的豐富知識。
他知道如何利用地形,如何辨別野獸的蹤跡。
更知道如何制作最簡單、卻也最致命的陷阱。
陳興找來一塊磨刀石,蘸了水,開始專心致志地打磨柴刀。
唰……唰……
隨著他的動作,那原本鈍口的刀刃,漸漸泛起了森冷的寒光。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蒼老的身影和一個瘦弱的少女走了進來。
是陳興的奶奶和妹妹陳雪。
她們剛從大隊部開完會回來。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又看到陳興在磨刀,臉上頓時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興兒,你這是干啥?這么晚了磨刀,怪嚇人的。”
奶奶的聲音有些沙啞,常年的操勞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
妹妹陳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陳興手肘上的那片淤青,那是剛剛格擋王大彪拳頭時留下的。
“哥!你跟人打架了?”
陳雪快步走過來,拉著他的胳膊,滿眼都是心疼。
“沒事,不小心磕的。”
陳興輕描淡寫地帶過,他不想讓家人擔心。
他站起身,摸了摸妹妹干黃的頭發(fā),笑著道:“奶奶,小雪,你們餓不餓?”
“家里的糧食不多了,我今晚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弄點野味回來,給你們補補身子。”
聽到“野味”兩個字,奶奶和陳雪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但隨即又被擔憂所取代。
“不行!后山太危險了!”
奶奶的語氣很堅決。
“前兩年你王叔不就是晚上進山,被野豬拱斷了腿,現(xiàn)在還瘸著呢!”
“咱家不缺那口吃的,你可不能去冒險!”
“是啊哥,太危險了,你別去!”陳雪也拉著他的衣角,擔憂道。
看著家人關(guān)切的眼神,陳興心中一暖。
這就是他要守護的家人。
陳興蹲下身,握住奶奶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wěn)語氣說道:“奶奶,你放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
“我只在外圍轉(zhuǎn)轉(zhuǎn),絕不深入。”
“而且,我保證,天亮前一定回來。”
他如今是這個家唯一的頂梁柱,他必須表現(xiàn)出一家之主的擔當。
看著孫子那雙堅定而又充滿自信的眼睛,奶奶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那你……那你千萬要小心啊!”
安撫好家人,陳興將磨好的柴刀別在腰后,帶上繩索,便準備出門。
就在他拉開門栓的一剎那,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外的陰影里閃了出來。
是去而復返的李月柔。
她手里緊緊攥著什么東西,小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跑過來的。
“月柔?你怎么又回來了?”
陳興有些意外。
李月柔沒說話,快步走到他面前,將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東西塞進了他的手里。
是一個還帶著體溫的,熱乎乎的煮雞蛋。
在這個雞蛋都算是奢侈品的年代,這無疑是一份重禮。
緊接著,她又從身后拿出一雙嶄新的布鞋。
鞋底納得厚實而又均勻,針腳細密,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
“興哥……”
李月柔低著頭,聲音里帶著一絲羞怯。
“這是……這是我之前給你納的鞋,你上山路不好走,穿著它能舒服點。”
“這個雞蛋你路上吃,能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