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寡婦看著女兒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疼得不行,一把將她摟在懷里。
“這個天殺的陳興!”
“真是黑了心肝的狗東西!”
“我女兒好心好意給他送水,他竟然這么作踐人!”
錢寡婦一邊拍著女兒的背,一邊破口大罵。
她心里那點想攀高枝的念頭,瞬間就被憤怒給取代了。
“媽,他……他還說……說我礙手礙腳,讓我滾……”
錢小花抽抽噎噎地說道,話里話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白蓮。
“反了天了他!”
錢寡婦一拍大腿,從炕上站了起來。
“走!小花!跟媽走!”
“咱們現在就去找他評理去!”
“我倒要問問他陳興,他憑什么這么欺負人!”
“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錢寡婦是個典型的農村潑婦,撒潑打滾是她的拿手好戲。
她覺得,自己只要往陳家地基那兒一躺,一哭二鬧三上吊,陳興為了自己的名聲,肯定得服軟。
到時候,不僅能把今天這面子給找回來,說不定還能訛他一筆錢。
“媽……咱們……咱們就這么去?”
錢小花有些猶豫。
她雖然恨陳興,但心里,其實也怕他。
陳興那冰冷的眼神,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后背發涼。
“怕什么!”
錢寡婦瞪了她一眼。
“有媽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樣!”
“他現在可是要臉面的人,在縣領導面前都掛了號,他要是敢動手打我們,那他的名聲可就全臭了!”
“到時候,咱們就去公社告他!去縣里告他!看他怎么辦!”
錢寡婦算盤打得噼啪響。
錢小花被她這么一說,心里那點害怕,也漸漸被不甘和怨恨給取代了。
對!
不能就這么算了!
憑什么他陳興就能高高在上,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憑什么李月柔那個賤人,就能住上青磚大瓦房,而自己,就要在這種破土坯房里受窮?
她不甘心!
“好!媽!我跟你去!”
錢小花擦干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
母女倆氣勢洶洶地,就朝著陳家新房的地基那邊沖了過去。
……
地基上。
陳興趕走了錢小花那個蒼蠅,心情舒暢了不少。
他正指揮著眾人繼續干活,就看到錢寡婦拉著錢小花,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沖了過來。
周圍的村民一看這架勢,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準備看熱鬧。
“陳興!你個小王八蛋!你給我出來!”
錢寡婦人還沒到,那尖銳的罵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陳興眉頭一皺,心里升起一股厭煩。
這老娘們,還真是陰魂不散。
“大伙兒都來給評評理啊!”
錢寡婦一沖到地基上,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女兒好心好意地,看你們干活辛苦,給你們送水喝。”
“你們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人,還趕人!”
“還有沒有天理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這么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
錢寡婦的哭喊聲,要多凄慘有多凄慘,那眼淚,說來就來。
錢小花也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停地抹著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周圍路過的,不明真相的村民,看著這母女倆一唱一和的樣子,也都議論紛紛。
“這……這是怎么回事啊?”
“聽錢寡婦這意思,好像是陳興欺負她女兒了?”
“不能吧?陳興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那可說不準,男人有錢了,就容易變壞。”
李月柔和蕭若雪看到這一幕,臉色都沉了下來。
“嫂子,她們也太不要臉了!”
蕭若雪清冷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
她最是看不得這種顛倒黑白,撒潑耍賴的女人。
李月柔沒有說話,但那緊緊攥著衣角的手,卻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她快步走到陳興的身邊,看著他,那雙溫柔的杏眼里,充滿了擔憂。
她怕陳興被這些人給冤枉了。
陳興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才轉過身,看著地上那個還在撒潑的錢寡婦,笑了。
“錢寡婦,是吧?”
錢寡婦的哭聲,頓了一下,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看著陳興。
“你別以為你在這兒一哭二鬧,我就怕了你。”
陳興的語氣,很平靜。
“你女兒剛才想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在場的鄉親們,也都不是瞎子。”
“我陳興,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從來不欺負女人。”
“但是……”
陳興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
“要是有人,不知死活地,想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想來惡心我。”
“那我也不介意,讓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指著錢小花,冷冷地說道:“你,剛才不是想幫忙嗎?”
“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看到那邊的糞坑了嗎?”
陳興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村里用來積肥的大糞坑。
“你去,把那個糞坑,給我挑了。”
“你要是能把它挑干凈,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你要是做不到……”
陳興的眼里的冷光一閃。
“那以后,就別再讓我,在紅旗大隊,看到你們母女倆。”
“否則,后果自負。”
陳興這番話,說得是又狠,又絕。
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話,給驚呆了。
讓一個黃花大閨女,去挑糞坑?
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錢小花的臉,瞬間就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看著陳興那雙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心臟漏跳了一拍。
“你……你……”
錢寡婦也被陳興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給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想繼續撒潑,可看著陳興那冰冷的眼神,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就是個瘋子!
一個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
他難道,真的就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怎么?不愿意?”
陳興看著她們,冷笑道:“那就滾。”
一個“滾”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錢家母女的臉上。
錢小花再也撐不住了,尖叫一聲,轉身,就朝著村外跑去。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里了。
錢寡婦也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怨毒地看了陳興一眼,然后,也連滾帶爬地,追著女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