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雪離開后，顧辰一個人在房間里踱步。

首席顧問？

這名頭現在就是個空殼子，他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空殼子填滿屬于他的血肉。

正琢磨著先拿哪個部門開刀，房門“咔嗒”一聲，被推開了。

顧辰回頭，是去而復返的蘇若雪。

她換下了那件緊身的黑色絲袍，穿了套寬松的灰色居家服，整個人罩在衣服里，顯得有些單薄。

她臉上那股子女戰神的殺氣散了，只剩下掩不住的倦意。

剛才在外面彈壓那些元老和隊員，對她來說也是一場硬仗。

她走到顧辰面前，把一臺筆記本電腦遞了過來。

“你要的東西。”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疲憊的沙啞，但動作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基地現存所有物資清單、武器庫存、人員編制和全部異能者的等級報告，都在里面，最高權限?！?/p>

顧辰心里給她點了個贊。

夠利索。

他坐下，打開電腦，密密麻麻的數據文件鋪滿了屏幕。

他沒急著看，只是瞥了一眼蘇若雪。她像個等待命令的士兵一樣站得筆直，但顧辰能感覺到，這女人只是在硬撐。

他沒說話，伸手拉過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按在了旁邊的合金床邊坐下。

蘇若雪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沒反抗。

顧辰緊挨著她坐下，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數據、表格、報告……一行行信息在他眼前飛速流過，被他腦中龐大的知識庫快速解析。

蘇若雪看著他專注的側臉，聽著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心里那股因為彈壓下屬而生出的煩躁，莫名其妙地就平復了。

這個男人在身邊時，好像天大的事，都變得不那么扎手了。

她身體一歪，卸掉了全身的力氣，腦袋順勢枕在了顧辰的肩膀上。

顧辰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一下。

好家伙，這就直接掛他身上了？

肩膀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和溫熱的體溫，她發絲間那股淡淡的清香，絲絲縷縷地往他鼻子里鉆。

這哪還是那個一刀能劈開一棟樓的冰山女戰神，分明是只累壞了的小貓。

顧辰心里一樂，一股溫和的精神力順著兩人緊貼的皮膚，悄無聲息地渡了過去。

【精神鏈接】。

幾乎是瞬間，掛在他身上的蘇若雪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

一聲滿足的，帶著濃濃鼻音的輕哼從他肩膀處傳來。

“嗯……”

那聲音又軟又糯，跟撒嬌似的。

顧辰正暗爽，腦中接連炸開系統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SSS級女主‘蘇若雪’對宿主產生深度依賴，情感鏈接穩固度 100！】

【‘雙倍增益’生效，穩固度 200！】

【叮！檢測到宿主在處理基地核心事務時與伴侶產生深度鏈接，觸發隱藏條件！】

【【文明商?！拷怄i進度提升5%！當前總進度：15%！】

抱著老婆加班還能漲經驗？這班上得值！顧辰心情大好，一邊享受著溫香軟玉，一邊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一行行數據在他眼中重組、關聯。起初，他神色還算輕松，可當他點開一份《基地成員健康狀況季度簡報》時，手指慢了下來。“三分之一的普通幸存者，長期腹瀉、皮疹？”他嘴里嘀咕著，又調出了后勤部的《糧食倉儲損耗報告》?！巴炼拱l芽率超過20%，調整通風無效……”慢性消化道疾病、皮膚問題、植物加速腐爛……這幾個看似毫無關聯的詞條，在他腦中瞬間串成了一條線！這不是水土不服！這是典型的慢性重金屬中毒，外加菌群環境污染！顧辰臉上的輕松神色消失了，他立刻在文件庫里搜索“水源”兩個字。

一份名為《水源凈化系統維護日志》的文件跳了出來。

他點開報告附件里的結構圖和設備手冊，手指在鍵盤上猛地停住。

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神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若雪。”他喊了一聲。

“嗯？”蘇若雪正舒服得快睡著了，慵懶地應著。

“醒醒?！?/p>

顧辰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寒意。

蘇若雪察覺到氣氛不對，強打起精神，從他肩膀上抬起頭，揉著眼睛看向電腦屏幕。

“怎么了？”

顧辰沒說話，只是把電腦轉向她，屏幕上是醫療部那份季度簡報。

“基地的醫療部，是不是一直說很多人肚子不舒服、長皮疹是原因不明？”

蘇若雪立刻點頭：“對！若雨查了很久，找不出病因，只能按水土不服處理，這都好幾年了?！?/p>

顧辰的手指一劃，屏幕切換到糧食報告。

“后勤部是不是跟你說，糧倉里的土豆和紅薯，爛得特別快？”

蘇若雪的臉色變了：“你怎么知道？這是后勤的機密！”

“機密？”顧辰冷笑一聲，沒理會她的震驚，點開了最后那份文件，將其中一行紅色的標注放大到她眼前。

“水質凈化系統，核心濾芯更換周期，一年。你看看，上一次更換記錄，是什么時候?！?/p>

那行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蘇若雪的眼球上。

三年前。

她的臉，“唰”地一下，血色褪盡。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下意識地反駁，“我們每周都做水質檢測，報告都顯示是安全的！”

“安全？”

“胡鬧！”

顧辰猛地坐直了起來，他眼中的平靜被一團怒火取代。

“水土不服？最高機密？”

他舉著電腦，幾乎是戳到了蘇若雪的面前。

“你們的水源凈化系統濾芯早就老化分解了！它根本不是在過濾病毒，它是在向你們喝的水里投毒！那些腹瀉和皮疹，是慢性中毒的前兆！”

“你們的糧食也不是通風問題！是所有人長期喝這種毒水，免疫力下降，排泄物污染了種植區的土壤，整個基地的菌群環境都被破壞了！所以糧食才會加速腐爛！”

“要不是你們這些強化者體質好，普通人早就死絕了！”

“一個水源，一個糧食！這是基地的兩條命脈！現在兩條一起斷了！”

“蘇若雪，你告訴我，你這個基地長，是怎么當的？！”

這一連串的質問，每一句都像一記重拳，打得蘇若雪徹底懵了。

她引以為傲，庇護了幾萬人的鋼鐵要塞……原來一直在喝毒水。

她所做的一切，原來都建立在一個搖搖欲墜的沙堡上。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她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哭腔，像個迷路的孩子。

看著她這副快要碎掉的模樣，顧辰心頭的火氣，又化作了一聲長嘆。

這個女人，終究是一個人扛了太久。

他上前一步，伸手，用指腹擦去她額角滲出的冷汗。

“別慌。”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辯的力量。

“爛透了，才有機會推倒重建?！?/p>

他看著她茫然的冰藍色眼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一個讓你，也讓我，把這座基地徹底攥在手里的機會?！?/p>

蘇若雪猛地抬起頭。

顧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發布了第一道命令。

“去，用你的最高權限，向所有部門負責人、元老會成員、小隊長級別以上的軍官，發布最高等級的召集令?！?/p>

“就說，玫瑰之城新上任的首席顧問，要在明天早上八點，于最高指揮中心，召開第一次全體緊急會議?！?/p>

蘇若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識就要去執行。

“我現在就去！”

“站住。”顧辰拉住了她，“現在是晚上十點?！?/p>

“可是基地……”

“你就算把頭皮抓破，今晚也變不出一枚新的濾芯。”顧辰打斷了她，伸手捏了捏她因為緊張而僵硬的肩膀，“你現在就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弓弦，再繃下去，自己就先斷了?！?/p>

“我……我睡不著。”蘇若雪泄氣地垂下頭，聲音微弱。

“我知道?！?/p>

顧辰湊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她耳根發麻。

“所以……”

他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在蘇若雪的驚呼聲中，他抱著她大步走向那張寬大的合金床。

“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