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久居慈寧宮,并不喜歡熱鬧,但是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卻幾乎都逃不出她這個太后的法眼。
她當(dāng)然知道,沈玉寧能夠當(dāng)上皇后,是多方博弈之下的結(jié)果,這看似是一個巧合,實際上是一個命中注定的必然結(jié)局。
只要對皇帝有益,就是對她這個太后有益,誰做皇后都可以,怕的就是這位皇后心術(shù)不正,攪擾得整個后宮不得安寧。
可今日太后見到沈玉寧,與她短短對話之后,就忍不住她多了幾分欣賞與喜愛。
她親自上前將跪在地上的沈玉寧扶起,笑著說道:“皇后能知道這個道理,就已經(jīng)勝過了后宮不少人,有些人在這后宮蹉跎了一輩子,到頭來都還是個糊涂鬼。”
沈玉寧聽了太后的這句話,總感覺太后似乎意有所指。
便就是在這個時候,太后將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摘下來,親自戴到了沈玉寧的手腕上:“這一串佛珠陪了哀家一輩子,哀家現(xiàn)在把它送給你,還望皇后能夠心存仁善,不要在這后宮迷了初心才是。”
面對太后送出的佛珠,沈玉寧毫不推拒,她將佛珠戴在手腕上,看向太后的目光坦蕩磊落:“臣妾必不辜負(fù)太后所望。”
接下來的兩柱香里,沈玉寧坐在太后身邊,拉著太后說了許多俏皮話。
她該認(rèn)真的時候認(rèn)真,該活潑的時候活潑,原本慈寧宮死氣沉沉如死水一般,可沈玉寧一來,那站在殿外的宮女都能夠聽得到太后的笑聲。
甚至在臨走之時,因為沈玉寧夸了一句慈寧宮的牡丹花開的真好看,太后就笑得合不攏嘴,說:“你若是喜歡,哀家就送你一盆,只是這花需要專人照料,皇后養(yǎng)起來要多費些心思。”
沈玉寧倒是毫不客氣,不管太后說要送她什么,她都照單全收。
最后,沈玉寧就這樣喜氣洋洋的帶著佛珠和牡丹花離開了。
在沈玉寧走后,長嬤嬤嘖嘖稱奇:“這位皇后娘娘當(dāng)真是個妙人兒,臨危不懼落落大方,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
太后點了點頭,道:“你還別說,哀家也喜歡她,看見她,就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長嬤嬤笑道:“是啊,太后您老人家可是把自己最喜歡的佛珠都送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定然也知道您的心意。”
不過過去一個晌午,皇后討得太后娘娘喜歡的消息雪片一樣傳到了各個宮中。
只是這一次,趙宜緋已經(jīng)完全鎮(zhèn)定了下來。
她心里清楚,就算坤寧宮的那個賤人再怎么受寵,再怎么討太后的喜歡,只要她誕下龍嗣,沈玉寧這個皇后就根本坐不穩(wěn)。
所以她大可不必心急,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且等著來日她將沈玉寧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而另一邊,朝月宮,霜降在聽到皇后又討得太后娘娘的喜歡以后,立刻著急的將這這件事情講給了葉若微聽:“娘娘,難不成咱們要這樣看著這個卑賤女子得意洋洋坐上皇后之位?”
她想到了什么,又小聲對自家娘娘說道:“奴婢還聽說,琳瑯宮總是在夜半悄悄的找太醫(yī)看診,宮中流言四起,都說貴妃娘娘好似懷孕了……”
霜降不由很是擔(dān)心:“娘娘您不爭不搶,若是貴妃娘娘當(dāng)真懷孕,還有新來的皇后壓在您上面,咱們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霜降越想越有危機感,可葉若微從頭到尾都面色平靜,安安靜靜的看著手中的詩書。
“霜降,本宮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皇上心中還有本宮一席之地,本宮就算是受些委屈也沒什么。”
她雖然說的委曲求全,可在她將書放在書案上抬頭的那一刻,眼睛中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
趙宜緋的那個孩子注定保不住,根本無需在意。
且任她這個貴妃娘娘再得意幾天,等她的這個孩子呱呱墜地,就是她趙宜緋的死期。
趙宜緋不足為懼,可這位皇后娘娘的確棘手……
葉若微正想著,忽然看到了外面下了一整天都還沒有停歇的大雪。
她側(cè)頭問霜降:“外面的雪還在下?”
霜降回答道:“回娘娘,雪還沒有停,這雪幾乎都把宮道給堵了,宮人掃雪都掃不及。”
葉若微忽然笑出了聲。
霜降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天氣如此不正常,娘娘還在笑什么。
翌日,雪依舊未停,氣溫也急轉(zhuǎn)直下,凍得人幾乎直打哆嗦。
因為這場雪實在是下得有些許不正常,所以各宮無法來坤寧宮參拜,只好讓身邊的宮女來坤寧宮傳了話,誠懇的表達了歉意。
這次不是她們不想來,而是因為這一場雪災(zāi)實在是不好出門。
沈玉寧對此沒有一點不滿,她正坐在暖房之中擺弄著那一盆開得嬌艷的牡丹花。
時間一晃過去了好幾天。
前兩天還風(fēng)平浪靜,可不知從何時起,宮里卻又傳出了許多流言蜚語。
這日沈玉寧正在悠閑看書,云云卻眼眶通紅,哭著跑進來。
沈玉寧見云云似乎受了委屈的模樣,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道:“你怎么了?”
云云害怕的直發(fā)抖,她的眼眶通紅,滿是驚懼之色:“娘娘不好了,外面……外面在傳……”
沈玉寧眉頭擰起:“外面?zhèn)魇裁戳耍俊?/p>
云云盡量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說:“外面?zhèn)鬟@場雪災(zāi)與您有關(guān),說您這個皇后德不配位,是災(zāi)星降世,上天看不下去,所以才降下災(zāi)難來懲戒世人。”
“文武百官聯(lián)名上書請奏,說要處死您以此來平息天怒……”
沈玉寧聽了,立刻就明白了云云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副怕到極點的模樣。
古往今來,無人不畏懼上天,不管什么時候,**凡胎的老百姓,都對上天心存敬畏。
不然也不會有那樣繁瑣的祭祀,不會有欽天監(jiān)來專門觀測天象。
而當(dāng)天災(zāi)與某一個人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的時候,那這個人就會成為世人眼中的災(zāi)星。
沈玉寧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她不用想就知道,這恐怕又是后宮某位妃嬪使出的手段陰謀。
只是之前的陰謀詭計她還可以見招拆招,但這一次,對方顯然想快刀斬亂麻,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現(xiàn)在她恐怕已經(jīng)成為眾矢之的,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情,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