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匕首拔出一寸,看著那匕首閃著的寒芒。
她的眼神無比悲涼,這眼神讓云云毛骨悚然。
云云幾乎懷疑小姐不是要毀掉面容,而是想自刎。
但最終,沈玉寧又將匕首插回了鞘中。
“不可。”她道。
沒有人比她更恨這一副皮囊,但她卻偏偏不能毀掉它。
因為它雖然是一切災禍的根源,卻也是她唯一可以仰仗的資本。
對于父親來說,倘若她沒有這張臉,將毫無利用價值。
最后的結局,也只能是悄無聲息的被處理掉。
她雖然因為這一張臉而置身無間深淵,可卻也可以用這張臉逆風翻盤。
成也是它,敗也是它。
她不能也不可以自毀容貌。
馬車很快就到了京城,丞相府的馬車大而華麗,經過鬧市的時候,外面滿是譏笑之聲。
沈玉寧干脆用棉花塞住了耳朵,靠在云云身上睡大覺。
可就在她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馬車卻像是忽然被人截停了,在慣力作用下,沈玉寧差點就摔在地毯上。
云云立刻警醒了幾分,屈身掀開了轎簾,呵斥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截丞相府的馬車!”
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
因為站在外面截停馬車的,是丞相府二小姐。
此時沈玉歆一襲華麗長裙,手拿團扇,平平無奇的相貌上卻滿是囂張跋扈。
“喲,這不是我大姐姐嗎?大姐姐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與二妹妹敘敘話?”
沈玉歆的聲音在外響起。
在聽到這個刁蠻又伶俐的聲音的時候,沈玉寧就感到一陣頭疼。
沈玉歆,她同父同母的二妹妹,比起作為棋子被父親左右逢源送給兩個男人的她,沈玉歆的人生卻堪稱順風順水。
她模樣不出挑,琴棋書畫不行,卻偏偏很知道怎么討好爹娘。
所以,沈玉歆才是沈家真正的小姐,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千嬌萬寵。
但是對沈玉歆來說,她卻恨極了沈玉寧。
沈玉寧本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的很。
沈玉寧根本就不是爹娘的女兒,只是一個下賤的賤婦生下的雜種,但因為從小就生了一副好相貌,才被爹娘收養,成為了丞相府的大小姐。
因為丞相府的大小姐必須要琴藝雙絕,必須要傾國傾城,這樣才能為丞相府謀取利益。
沈玉寧一個卑賤的雜種,只因為會一些小聰明和長得好,就踩在了她的頭上。
不管什么時候,任何人只要提起丞相府,就永遠只記得丞相府大小姐沈玉寧才色雙絕。
沒有人知道她,也沒有人會記住她。
這對沈玉歆來說,簡直比活剮了她還要痛苦!
所以,她只要看到沈玉寧就會百般刁難。
沈玉歆從來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錯。他們沈家飼養這個賤人,就是因為這個賤人有利用價值。
他們好吃好喝的養她,給她吃給她穿,給她金枝玉葉的身份,沈玉寧就應該感恩戴德。
也活該被她作踐。
想到這里,沈玉歆笑的更加陰狠。
“姐姐你何不出來一見,讓我們看看克死了三個丈夫的寡婦究竟長什么樣?”
沈玉歆惡意滿滿的說道。
沈玉寧閉了閉眼,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她一出去,沈玉歆這條瘋狗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撕咬她。
“二小姐,大小姐很累,已經在馬車上睡著了,您……”
“啊——”
沈玉寧坐在馬車內,忽然聽到云云忽然驚叫了一聲。
竟是那沈玉歆抄起鞭子直接抽在了云云身上!
云云被抽的痛呼出聲。
沈玉寧聽到云云的慘叫,心中也不免擔心起來。
依照沈玉歆一貫的惡毒,倘若她不出來的話,沈玉歆甚至有可能會活生生當街打死云云。
“大姐姐,倘若你不是最護著這個賤婢嗎?你再不出來,我可要活生生打死她了!”
沈玉歆在外面叫囂道。
沈玉寧微微閉了閉眼睛,知道眼前這一劫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既躲不過去,那便也沒有躲的必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一把掀開轎簾走了出去。
外面那些或是好奇或是厭惡的目光一瞬間都朝沈玉寧看來。
沈玉歆見沈云寧走出來了,便故意問道:“大姐姐,你這三嫁沒幾日,就把自己的第三位夫君克死啦?”
沈玉寧心中算了算時間,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袖,一派閑散從容:“是啊,一不小心就把第三位夫君克死了。”
沈玉歆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按照道理來說,沈玉寧應該為此感到無地自容才對,為什么現在卻一副我克死夫君但是我很光榮的樣子。
簡直不知恬恥到了極致!
“大姐姐你也沈真夠厚臉皮的,你這都克三個夫君了,若是換做我早就無地自容上吊死了,也不會這樣沒臉沒面的活著。”
沈玉寧聽著沈玉歆明里暗里的譏嘲,卻并不放在心上:“那二妹妹未免也太脆弱了,世間風景萬般好,何必動不動就要尋死覓活?”
見沈玉寧還在裝糊涂,沈玉歆氣得不行,但她一想到接下來的計劃,便又將臉上扭曲的憤怒盡數掩去了。
“大姐姐,你克死三個夫君,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像你這種人活著也只會玷污丞相府的門楣,所以妹妹在此懇請大姐姐為了丞相府著想,就自盡在這大街上吧!”
沈玉歆義正辭嚴,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
“姐姐,爹娘養育你數十載,可你卻接連克死三個夫君,給丞相府蒙上了奇恥大辱,只有你當街自盡死在這鬧市街頭,才能為丞相府一雪前恥!”
周圍圍觀的人群聽了,起初都不覺得沈玉歆說的有什么問題。
沈玉寧不守婦道接連嫁了三回人就算了,而且還回回克死自己的丈夫,這可不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嗎!
她就應該當街自盡,以證自己的清白!
“怎么,姐姐難道貪生怕死,不敢自盡嗎?”
沈玉寧沉默,旁邊的云云卻忍不住道:“二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說,大小姐都是您的親姐姐啊!”
“這里哪里輪得到你這個賤婢說話!”